他還沒說完,就被路西法打斷:“我帶你們四處逛逛吧,也算是聊盡地主之誼。免得上面總傳聞說,我們這裡兇殘可怕,連我是個女人這件事都忘了。”
她將黑貓往地上一縱,溫柔地命令:“把你的同伴們都叫出來吧。”
黑貓的身體瞬間拉長變大,一轉眼功夫,剛才那頭雄偉的獵魂獸便又站在他們眼前。牠引頸長嘯,四面八方很快就冒出數對綠色眼睛。
約書亞立即後退一步,將小湯米護在身後,娜塔莎和馬克分別拿起高跟鞋和扳手,做出戰鬥準備。
“不用擔心,有赫爾墨斯在,它們不敢傷害你們。”路西法淡淡地說。
她動作輕盈地躍上獵魂獸的背,側坐在上面,臃腫的孕肚看起來沒有給她造成一絲一毫的不便。
約書亞還想說些什麼,終究欲言又止。他試探著將手放在一頭獵魂獸的背上,沒有遭到反抗,正準備翻身騎上去,卻感覺背後有人拉了他一下。
“頭兒,你真打算跟她走嗎?我不信任這個女人。”娜塔莎緊鎖著雙眉,不安地站在他身後。
“可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她是東道主,總得先讓她高興高興,才會滿足我們的請求。”約書亞低聲道。
他騎上一頭獵魂獸,用腿夾住大貓的身體,再彎下腰把小湯米和小金抱上來。娜塔莎自己也騎上一頭,剩下馬克遲遲沒有動作。
“我還是用翼式揹包自己飛好了,自食其力比較安心。”
“隨你的便,只是別累著自己。”路西法體貼地一笑,拍拍赫爾墨斯的肩膀,走到隊伍最前面。
通往黑爾的路,又長又黑,就像失眠的夜。獵魂獸的眼睛能在黑暗中看清方向,按理說約書亞他們總算可以鬆口氣休息一下,但事實並非如此。
獵魂獸的皮毛實在太過光滑,約書亞覺得自己坐在它背上東倒西歪,艱難地用雙腿夾住牠兩肋維持平衡,更別提還得努力保護好小湯米和小金不掉下去,隨時提防那頭不可信的大貓回頭反咬一口。
可是路西法側騎在赫爾墨斯背上卻很平穩。她的背挺得筆直,像是在騎有鞍的馬,而不是某種隨時有可能把人甩下去的兇獸。
至於馬克,他腸子都悔青了。這段路,在他們頭頂的上方,掛滿了各種高高低低的石筍和鐘乳,他用翼式揹包的時候,總是不斷地撞到頭,最後他只好棄之不用,靠自己兩條“羸弱”的腿,吃力地追趕用四條腿走路的大貓。
他們在像被矇住了雙眼的黑暗中顛簸了不知道多久以後,前方的路終於亮堂起來,一些嘈雜的人聲開始傳進他們耳朵。一股奇異的味道,像是硫磺混合著酒香,又像暮春鮮花腐敗的氣息,開始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路西法沒有停步,繼續帶著他們向前,轉過一道寬闊的巖壁,眼前的景象驟然鋪成開來。
石砌的危房千奇百怪,酒館和妓院星羅棋佈。一條條巖漿河自市鎮中心奔流而過,散發著滾燙的蒸汽,河上每隔幾裡就有一座吊橋,橋下懸掛著一些鐵籠,不知是做什麼用途的。街上行人如織,卻全都衣不蔽體,且絲毫不以此為意。他們大大方方地勾肩搭背,男女之間並無分隔,毫不羞愧地當街進行一些私密的活動,旁若無人地將自己的身體與對方的身體結合在一起;也有人在爭吵,相互破口大罵,用詞之粗俗露骨簡直不堪入耳;也有人四肢著地,蛇行匍匐,不可名狀……
路西法在這裡止步,回過身來看著他們。
“歡迎來到黑爾地下城。”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