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水果刀在指節裡來回穿梭,賀紳抽空回一句:“隨我。”
朱伊伊昂首挺胸:“我說的吧。”
“——大概不可能。”男人慢悠悠地補充後半句。
“……”
朱伊伊一把奪過蘋果,狠狠啃了口,留下一塊像被兔子咬過的蘋果:“我的孩子當然像我,才不要像你。”
沒理她就倒反天罡。
賀紳把她手裡的蘋果掰過來,切碎,用牙簽戳著遞過去:“孩子一點都不準像我,這麼狠的心?”
朱伊伊冷哼一聲地吃蘋果,不想搭理。
賀紳在旁邊任勞任怨地喂,她吃一塊,他遞一塊,吃到只剩下最後一塊的時候,朱女士出去上廁所,賀紳將蘋果銜在唇邊,朝一臉驚訝的小姑娘挑了挑眉,而後迎著她遲疑的目光,吻了上去,二龍戲珠般的蘋果輾轉數回,最後被瓜分得稀碎,吞進了朱伊伊的肚子裡。
親吻是最好的撫慰劑,朱伊伊那點氣消失不見,接完吻,頂著發麻的唇瓣,沒頭沒尾地問:“小寶會不會不喜歡朱這個姓。”
臨近生産的這些天,兩人就這孩子的名字討論了幾回。
不管男孩還是女孩,大名和乳名都取好了,沒想到最後卻在最早決定好的姓氏上卡殼。孩子從懷上那刻就決定隨媽媽姓“朱”,本來沒什麼,直至最近,朱伊伊想起小時候自己被一群男孩嘲笑。
“朱伊伊的朱是笨豬的豬。”
“豬伊伊你爸爸呢?”
“豬伊伊都姓豬了,她爸爸當然在豬圈裡哈哈哈哈!”
年少不知事的幾歲孩童隨口開的玩笑,卻在無形中對幼年的朱伊伊施加了偌大的語言暴力,乃至多年後她也忘不掉。
撫上圓鼓鼓的孕肚,朱伊伊嘆口氣:“它會喜歡嗎?”
“它還沒生出來,你怎麼知道它不喜歡?”孕後期激素影響心情,賀紳盡量寬慰,“你的姓氏很好聽,這些都只是你的童年陰影在作祟。”
“真的嗎?”
“姓名無所謂,身份不會變。”賀紳拍拍她圓溜溜的孕肚,啪啪的輕響,像拍超市貨架上的圓西瓜,朱伊伊聽得臉熱,打掉他使壞的手,在名字的事情暫時妥協:“行吧,等小寶長大後再說。”
……
真正生産的日子是在一個清晨。
那天朱伊伊挺著腰漱口,她沒法彎腰,唇角溢位幾行清水,順著下巴和脖子流進衣服裡,賀紳拿幹毛巾給她擦掉,擦了幾下,她皺眉說了聲“疼”。
賀紳手輕了些:“我去拿紙。”
“不是……”她聲音尖銳。
男人步伐猛地停駐,在聽見朱伊伊略微急促的呼吸聲時,迅速轉回身,他喘息的頻率在一瞬之間比朱伊伊還要快、還要重,扶住她腰的手臂青筋暴起,嗓音一下子啞住:“是不是宮縮?”
她白著臉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