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早點回去休息也是好的,大過年的,也別讓司機再折騰了,我看看我奶奶瞭解情況之後我就回去。”
“林妍軻,”周敘祇望著她,“你拿我當翹板去跟你媽爭我沒意見,我還很高興你能記得我存在的意義,但你這種處處把我撇開,用一堆看似為我好的藉口去搪塞我,我很不爽。”
說完,他拍了拍司機的靠背,說了醫院的名字。
林妍軻垂眼沉默。
原來他都聽見了。
但其實林妍軻有點煩周敘祇這樣,粘著她的感覺,讓她沒有空間去思考自己的事情。
不過她知道周敘祇是為了她好,林妍軻識趣,她壓著自己的火,伸手過去捏了捏周敘祇的手心。
“謝謝。”
司機在前面,林妍軻沒辦法說什麼,她看著他,扯出一個笑。
但這個笑落在周敘祇眼裡,他只感受到心疼,一團麻的家庭,林妍軻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兒,不知道抗了多少事才長這麼大的。
他反手握住林妍軻的手,幫她揉捏手指:“不用說謝謝,等會看你奶奶要不要買點東西?”
林妍軻搖頭:“我不知道買什麼。”
“那去了再說。”
回上璃的路上有點堵車,等他們到醫院天已經黑了,快過年了,醫院都沒什麼人了,所幸他們按照人名找到了正確的病房,林妍軻看著躺在病床上閉眼的奶奶,眼淚唰得流了下來。
床上的人已經消瘦得不行了,身上還插了胃管,剛才問護士站的人,說奶奶已經不能說話,昨天拍ct腦血栓變多,病情加重了,但腦梗不好說,也有人這樣了但後面卻慢慢恢複了的,但奶奶年紀大了,估計情況不容樂觀。
奶奶都已經這樣了,吳遲胭和林清城兩個人卻還不跟她說。
周敘祇把林妍軻抱住,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懷裡,他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林妍軻抽噎著說:“小時候我爸上班很忙,我媽在銀行裡也要天天加班,沒人管我,我就是野孩子,是奶奶把我接過去,給我煮一日三餐……”
“我爺爺很早就走了,我奶奶超級堅強,她一個人也把日子過得很好,雖然家裡住在高層,但她也天天去買菜,時刻保持冰箱裡的菜是新鮮的,她還說我面板薄,睡的床單要經常換洗,她為了節省水分,每週都揹著換下來的被套去很遠的後山上洗。”
林妍軻死死地揪著周敘祇胸前的衣服:“自從……自從我爸手受傷之後,我們家日子就不好過,但奶奶為了保護我不受影響,她偷偷把她的退休金給我用,從不短我的零用錢,可是我還是不爭氣,奶奶希望我考個好大學,但我連大學都考不上……我真的……我真的好沒用……”
“但你有在好好生活,好好為了自己未來努力,”周敘祇低頭看著她說,“奶奶希望的只是自己的孫女未來能過得好,老一輩人的想法就這麼簡單,你不用給自己定那麼多特定的目標,過好當下的每一天就好。”
說完,周敘祇把林妍軻拉到病床前,床上的人很安靜,呼吸均勻,彷彿什麼都沒發生,只是在睡覺,但身上的各種管子又印證著奶奶一定很難受。
突然間,有人拿了個臉盆推門而進,那人摸了摸鼻子,看了他們一眼,驚嚇問:“你們是誰啊?”
林妍軻看了眼,實話實說:“我是這個病床病人的孫女。”
“哦哦,”大姨把臉盆放在了林奶奶病床的床底,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空病床上,“我還以為這老婆子沒人管了呢。”
“你是?”林妍軻望了眼四周,發現這個病房就奶奶一個病人,她還以為這人是其他病人的家屬陪護。
大姨:“我是吳醫生給這個老婆子請的陪護,這大過年的,也沒來個人看,看來今年過年我又得在醫院過了。”
周敘祇像是明白過來了:“您是專業陪護?”
大姨笑著擺手:“我不專業,我就一粗人,只不過我便宜,經常在這個醫院幹,跟吳醫生他們搞熟了,只要有活,吳醫生就會介紹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