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娘像置若罔聞,只是繼續說著:“這避雨的書生已經喝了孟婆湯,不記得前世之事,否認前生婚約。月娘見自己等了二十年,仍舊得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一氣之下掐死了避雨的書生。”
郭清渾身顫抖用手指著那女子,顫聲說:“你,你是鬼!”那女子還是沒有回答,說:“二十年以後,大雨之夜。又一個書生前來避雨,月娘對書生說,你前生與我是一對私奔的野鴛鴦。走到這座寺院盤費用盡,雙雙自盡而死。死後,月娘不肯喝孟婆湯,不能去投生,在這裡等著投生之後的清郎經過,因為這裡是進京趕考的必經之路。”
郭清聽著與前一個故事相似的情節,已嚇得口吐白沫,那女子接著說:“這次清郎沒有否認,但是提出要回家稟過爹孃同意,月娘見清郎這一世仍不同意,就脫了衣服誘惑書生,想做成事實。不料怎麼誘惑,清郎都死守仁義道德不肯就範,月娘惱羞成怒又把他掐死了!”
那女子只顧自己說,回頭一看,郭清已經嚇死了!她緊緊抱著那喝了孟婆湯轉世的郭清屍體,說:“怎麼一世比一世的沒出息,這一世竟被我嚇死了。”
郭御史喝了一口酒,說:“其實恩公告訴我的秘訣就兩個字‘裝死’!”大家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
郭御史正說道此處與眾人喝酒,“下輩子她再也不會等在那裡了!”隨著話音,無終三絕走了進來。郭御史一驚,趕忙起身行禮。三位上前扶住郭御史,負劍青年說:“我們是化外之人,不拘禮節。”
喬知縣忙喊人加碗筷。三位青年人落座之後,負劍青年喝了一口,這才說:“收她的時候我對她說,‘我收你,收你個心服口服!從第二世開始,你愛他只是愛在自己心裡,然你沒有為他做任何事,你有什麼資格要求他答應你,你又有什麼資格掐死他?你見過有掐死心上人的嗎?你這還叫愛嗎?你種下的業因自然使你下一世更加的得不到他。你如此自私,還有什麼資格要求接受?’然後交給陰差了!”
負劍青年聳了聳肩,繼續喝酒。
席間,郭御史似想起了些什麼,起身抱拳說:“陶生給三位捎好帶話來了!”三人抱拳回禮說:“好!”隨後武人青年用很不合時宜的語氣問道:“他現在忙些啥呀?”郭御史一愣,趕忙笑著說:“全力備考下一科。”
陶生何許人也?陶生名叫陶玉,和郭御史是同鄉。當年同科在京城順天府鄉試,由於陶生姑夫在京城做官,陶生趕考自有方便之處,提前一月跟隨姑夫回京備考了。
當時陶生與郭生等幾名相公在京城閒逛,恰好遇道了算命先生。幾個人各付卦禮,問自己前程之事。問到陶生的時候,那算命先生把卦禮退了回來,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公子的前程恕老朽無能。”
此時乃是明代永樂年間,書生習讀的四書五經當中便又易經。所以書生自然也信這些,陶生自然害怕。換了一家命館付上卦禮,對方一算,說:“公子科舉已無多大用途,想吃點什麼吃點什麼吧!”
陶生頓時如五雷轟頂,忙問緣故,那算命先生說:“從卦象上看,公子的性命只在今年之間,已無甚前途可言了。”陶生忙問:“可否有解?”那先生搖搖頭:“人的命天註定,如果你在別處聽到解法,當心可能是想騙你錢。”陶生又試了幾家命館,說法都是一般。
馬上面臨鄉試了,可陶生卻一蹶不振。勉強應試,卻自知無心答題,必是名落孫山之外。思前想後,覺得不可以死在外鄉,還是抓緊回家吧!陶生去向姑夫辭行,姑夫也覺意外,尚未發榜,怎麼就急著回家了?更何況來年春闈會試都不考了?
追問緣由,陶生以算命之事對,姑夫沉吟了一會說:“賢侄切莫鬱悶,龜策之事本就不能全信的。我前不久還曾聯絡一幫富戶,捐贈道觀修葺,認識道長,明日你隨我道觀走一遭,問問道長去。”
次日,陶生隨著姑夫到清風觀,參見道長。道長在聽了陶生的八字之後,捋著鬍鬚踱步良久,說:“大人助我道門,貧道感恩不盡。只是貧道法力微小,恐難於勝任。不過大人不必過於悲傷,貧道有一法可讓公子一試。這成與不成,要看公子的造化了。”
陶生忙問何法,那道長說:“由此往北,有一座棒槌山。後天巳時,公子前往棒槌山下。屆時會看到一個道童,公子跪下求解。行與不行,貧道亦不敢肯定。”陶生和姑夫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