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中上緊的發條鬆了開來,然而青藍面上的神情還是一臉恍惚,似乎還沉浸在那寥寥數字中。“閉息三旬……未老先衰……”單是這幾個字,她就可以想象修煉琉璃火是何等艱辛,難怪這麼多年,無人修煉琉璃火。
直到羅蘭綾喚她用膳,青藍這才反應過來,驚覺窗外的天已經暗了。她走出房間,見餐桌上只一雙筷子,不由道:“多備一雙吧。”
羅蘭綾自然知道另一雙筷子為誰而備,當下掩嘴吃吃笑道:“司音史是在等那位飛羽軍主帥嗎?”憑藉她的好奇心和八卦精神,流昀息前腳剛出仰天台,她後腳便向別人細細打聽了他的生平事蹟,驚歎之餘早已倒背如流。
青藍摸著鼻子掩飾自己的尷尬:“就、就多備一雙唄。”
“恐怕是沒有必要了。聽說二皇子設宴為他洗塵,如今他們恐怕早已在席間對酒了。”
青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沒看出二皇子有心拉攏嗎?竟然就這麼赴宴了?
羅蘭綾看著青藍滿臉火氣的樣子,全然不知自己剛才的話哪兒錯了。在她看來,一入都城就受到了二皇子親自邀約,還共進晚餐,這是多麼榮幸的事情,也只有流昀息這樣的人物才能獲此殊榮啊。
但拜羅蘭綾這話所賜,青藍整頓飯都沒有什麼好心情,食不知味地挑了幾粒米,就一推飯碗、一擱筷子:“飽了。”
看著滿桌的菜,羅蘭綾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心中忐忑不安:這位司音史很少有這麼大火氣,這是怎麼了?就在她躊躇之際,流昀息一身酒氣地出現在仰天台,羅蘭綾如蒙大赦,這會兒也顧不得貪戀某人美色,這便飛也似地退下了。
青藍依舊坐在桌邊,還未說話,卻見流昀息一瞥餐桌,輕笑道:“知道我沒吃飽,這麼貼心?”
他好像完全看不懂青藍臉色似的,徑直坐在她旁邊,旁若無人地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像在自家院裡似的,順便把面前的碗也端了起來。
“哎,這都是我用過的!”青藍沒忍住,一把奪了過來,心想這人也忒不講究了,連人家用過的都直接拿來用了,不知道“衛生”兩個字怎麼寫嗎?
然而流昀息偏偏就沒有覺悟,眼見著手裡的碗筷被青藍奪了去,又再次鍥而不捨地奪回來,兩個年齡和四十有餘的人在餐桌邊上演著你爭我奪的幼稚戲碼,幸而這會兒屋內無人,否則定然看不下去了。在流昀息的努力下,他終於佔了上風,一手碗一手筷,他這才側頭笑起來:“我就喜歡你用過的,吃著香!”一說話,一股酒氣再次撲鼻而來。
青藍仰天翻了個白眼,知道雙人在力量上相差懸殊,也就罷手了。但她一張冰塊臉好歹是維持著,沉著臉甕聲甕氣說道:“二皇子邀你赴宴,你這就去了?”
“不然呢?”流昀息一聳肩,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有白吃白喝的,為什麼不去?”
青藍一時語塞,只能故意捏著鼻子坐到好遠。想了想,她垂下頭,目光直愣愣盯著桌上最近的那盤清蒸鱸魚:“師父之死,幕後指使就是二皇子,我現在奈何不了他,但終有一天要讓他倒臺。”說話間,她一臉沉靜,唯獨眼神忿忿,恨不得眼前那條鱸魚就是二皇子本尊,連皮帶肉都不想放過。
流昀息默默看著她,忽然放下了碗筷,他隔著好幾個座位就這麼看著青藍,微醺的雙目霍地變得清明:“正好,我們要做的是同一件事。”
青藍吃了一驚,抬頭道:“那你和二皇子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