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他真怕人家遵守承諾,等著等著,等來的竟然一具死相悽慘、不會動不會說話不會跟她扯皮的屍體了。
白喪下,人家是哭,還是嘲諷他,還是憎恨他。他竟還真去揣摩了個可能性,倒是苦中作樂。
打打鬧鬧,從秋天鬧到了冬天,兩個多月了吧,看著日子,快孟冬了。
京城冷得快,夤夜時,外面已經下了雪,今年第一場雪,越下越大,飄飄落落,洋洋灑灑,撒鹽空中差可擬。
往年,這年頭裡第一場雪萬不是這般大的,今年倒是怪異了,好似上天在為人訴冤一般。
關闍彥攥緊了腰間刃,甫一進宮門,便被一群早已準備妥當的金吾衛圍住,個個來意不善。
關闍彥揚了揚眉,哈哈大笑:“不是面聖嗎?!爾等如此,倒是叫我沒辦法體體面面地去啊!”
他話音方落,便快速出刃,再輕柔的鵝毛大雪劃過飛速出擊的刀刃,都發出了“劈裡啪啦”之聲。
他單槍匹馬,目光似獸瞳,滿是血性,揚去雪袍,頎長勁身,煞是威風。
一道門,便是一次激烈爭鬥。可他就是這樣一道、一道……從宮門踏入了深處聖人的寢殿。
元清宮外,剎那間血肉橫飛。
那殺神渾身是血,明明自己手腳上也都是傷,可那血肉好似不是長在他身上的一樣,他竟渾然不覺疼痛。
劉公公呵斥一聲:“大膽!!!你……”
還沒說完,關闍彥便一劍拋去,劉公公的喉嚨被射穿,直直釘在了宮牆之上,路過的宮女紛紛魂飛魄散,當即暈倒了過去。雪花簌簌地下落,點綴在血泊中,再慢慢化開,分明殘酷血腥,可明明瞧著的是如夢似幻。
關闍彥冷斥一聲:“哼,哪裡來的狗仗人勢的東西?”
他抬眸過去,那元清宮內的寢殿竟還是不動如山,裡面點滿了燈火,一個身穿華服的男人懶散地臥在案前,沒有一絲動作,沒有半點動靜。那燈光猶如一灘明亮的死水,托起猶如紙片般死氣的人影。
他預感不妙,沖進去破門而入,本以為那人影應當是什麼機關,結果,入了眼簾的,當真是元帝元炳。
元炳還未更衣,只是一身亮黃色的寢衣,披著一件虎皮襖子。他坐在床前的書案上,桌上還擺著上好的筆墨,然而本該擺在身前空處的紙張卻不翼而飛,桌案上是詭異的空蕩。
元炳一手提著沾了墨的筆,一手則歪歪斜斜地蕩在身側,眼睛瞪大,因長時間未閉合,而顯得越發渾濁珠白,眼神是可怖而憤怒的,死不瞑目,好似身前遭遇了無法釋然的巨大打擊。
他已經死了……
關闍彥茫然,整個人亦是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他不敢置信地伸手去探鼻息,早沒了呼吸。皇帝,真的死了!
什麼時候死的?!!!
他抓過元炳手裡的墨筆,他的身體還沒僵。而墨筆上的墨水也未完全幹,冬日天寒,時間稍稍一長,流動的東西皆會凍結,無論是墨汁,還是活人體內流動的血液。
人是剛死沒多久!!!
他不是要進京面聖的嗎?!元炳死了,是誰利用他給自己送的這個訊息?!是誰要他來京城的?!那個幕後之人?!傳說中的“通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