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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燈尋菊(1) (2 / 5)

阿卟無辜起來,他看起來像是要哭了:“大人,我……我叫阿卟,不認識什麼劉翁。”

“撒謊!若不然你怎會在深夜做燈?燈中照影的把戲我早在杜宅時就看穿了!你還在狡辯什麼?!”關闍彥疾言厲色不已,聲波擾動了搖鈴,群鈴聞風而動。

此時,整個重梅軒已被一陣又一陣的聲音全然吵醒。剩餘的四個倖存者,還有章念與魏鬱春都趕了過來,他們圍在屋外,看著裡頭關闍彥和陶明案正對著阿卟發難。

章念跟魏鬱春小聲道:“這麼快就抓到陽春菊了?!”

魏鬱春抬手在唇邊,示意他稍安勿躁。

阿卟的好朋友吳言趕忙跑出來,為阿卟辯解道:“大人,阿卟的確有個嗜好,喜歡在半夜做燈把玩,從前日日夜夜皆是如此!”

“做燈便做燈,為何會觸發搖鈴?”

陶明案不茍言笑道。

吳言急得那雙豆子言差點被擠得瞪出來,他拉著阿卟,問道:“阿卟,你怎麼碰到搖鈴了?!”

“我……我,”阿卟抬手,指了指身前那隻沒了窗紙的漏窗,小聲道,“我不知道窗上掛了鈴鐺,方才見窗外有一朵花飛過,想要去看看,卻不想碰到了機關。”

“花?”

章念匪夷所思,竊語道:“該不會是……陽春菊吧?”

陶明案還在沉思,吳言又鬧起來:“阿卟這麼膽小,他怎麼可能是兇手啊!大人們明鑒!明鑒!”

阿卟瑟瑟發抖地抱著腿,像個淋了雨的小雞仔,的確跟陽春菊那個喜歡咯咯咯男腔女調瘋笑的殺人狂魔形象掛不上鈎。關闍彥也很清楚這件事,可他不是沒有見過方才阿卟對他的呵斥毫無反應、極度冷漠的樣子,現在他又柔柔弱弱著,和方才比,判若兩人。他又仔細端摩了阿卟的面容,在他懷中燈光的照射下,他兩半臉都從黑暗處露出來,哪裡有一面是笑一面是哭的錯覺再傳來。

所以,關闍彥也沉默了,甚至是迷茫了。

魏鬱春從人群裡站出來,她問阿卟:“你為何要在晚上制燈?”

阿卟眼巴巴望著她,說不出話,最後還是吳言充當了他的嘴巴:“阿卟從小怕黑,因為長得好看,被人關進黑屋裡惡意折磨調教過,至今都有陰影!那時無燈燭分配給他,所以他便學著做燈,每天晚上被嚇醒了就做……做了便瘋魔,容易意識不清醒,大人們勿怪!”

這段話無疑會挑起眾人的同情心。魏鬱春也不例外,她緩緩撥出了一口氣,既是無力也是無奈:“抱歉。”

陶明案說道:“我還有一問,兇手今年槐夏四月半用於洞市兌換龍骨香的財物裡有一樣松脂,而芳櫻樓大火剛巧就在四月,可以理解為是兇手在樓火大起後才趁虛竊走了財物。而杜宅劉翁自半年前開始使用書架傳信,裝賬本箱底的名貴松脂又從而何而來?所以,兇手並非等樓火後才偷走了松脂,而可能是在半年前就透過手段得到了松脂。若是樓內人士,這等名貴物件的交換必然會留下記錄。阿卟,你可願意將這麼多年來在樓中交易留賬的記錄給我們看?”

樓中人這種記錄從不離身,所有包括阿卟在內的倖存者雖然都離開了芳櫻樓,但習慣還還是沒改掉,每個人都將這種紙張藏在身上。阿卟的藏在了他腰間的一隻簡陋荷包裡頭。

陶明案接過阿卟遞來的已經展開鋪平的紙張,樓中人每年一張紙,舊紙交給老闆抑或是鴇娘收錄,新紙則留在身上繼續記錄私賬。阿卟的這張顯然剛好是從去年五月到今年五月的內容。

半年的時間恰好容納其中。

陶明案仔細查閱,查無松脂一物,他嘆息搖頭。

吳言見狀自個人捏了一把汗,甚至還自告奮勇地把自己的私人留賬拿出來送給人看。陶明案的思路也是方冒出來,事已至此,其他人為了自證也紛紛效仿起吳言。

魏鬱春、章念、陶明案還有關闍彥每個人都看了一頁,皆是毫無所獲。

難道……他們真的料錯?!陽春菊另有其人?!

此時,大家的目光在不知不覺間都看向了關闍彥,好似都在質問他為何要無故懷疑一個可憐的孩子。他被這些目光盯得無措片刻,旋即將劍收回劍鞘,無聲立在暗處。但他真的還是放心不下來,也根本開不了口說什麼抱歉誤傷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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