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線索足以表明,關昀洲的麵皮已經快要失效,他現在必是焦灼萬分。”
杜家三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關闍彥眉心黑沉,心思越來越沉重:“幕後的人不簡單。他若要控制關昀洲其實很簡單,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用隱華畫師的幌子,將其逗得跟狗似的。但他貌似很顧忌關昀洲會跟他扯上關系,即便我們殺了關昀洲,也難以發現幕後之人的身份。那家夥,要做的事情,恐怕遠遠不止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
他語氣嚴肅:“杜家與隱華頗有淵源,關昀洲麵皮失效,隱華出世,杜家遭難。賬本丟棄卻與關昀洲無關,關昀洲又突現芳櫻樓意欲加害周裕之。劉春盛是盜竊賬本的幫兇。疑似是芳櫻樓之人購入龍骨香害死劉春盛。劉春盛屋子裡放著枯萎的陽春菊。買香的男人喜好簪上一頭的陽春菊。生長在芳櫻樓身份不明的年幼少女的骷髏上的陽春菊……”
他靠住桌案,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桌案上敲打著,沉吟半晌,才道:“這些線索看似零碎,實際上早已環環相扣,但就是找不出令他們全部串通到一起的主心骨。”
杜明堂知道這是他派上用場的時候了,他立馬接道:“我和爹孃去隆安寺,發現當時建議我們收留劉春盛的典座消失了,寺中的老先生說,十年前,劉春盛走後沒多久,那位典座就卷鋪蓋走人了,可疑得很。”
關闍彥笑了,那笑容諷意十足,他抱著胸靠坐著,他凝目揚眉:“十年前的冬天,寺廟偏偏就收留了除了劉翁以外的所有難民,他形容悽慘是惹人矚目,別是跟典座提前串通好了,讓你們二人將他領回去養虎為患。”
杜老爺聽到此處,不免汗顏,接過夫人遞來的帕子擦擦額汗。
因為,隆安寺禮佛的故事他早就跟關闍彥講過,當時關闍彥面色就不對,顯然已經懷疑上了。
但那時他卻不覺得什麼,還以為是都督多想呢。結果出來後,證明當年劉春盛進入杜宅就是個圈套和陷阱,他自是覺得丟臉。
“所以我跟爹孃才在城郊多待了一晚上,派了盡數人脈去找失蹤的典座,結果早年仙風道骨的典座先生竟然成了個膀大腰圓的老漢,每天除了吃喝嫖賭就是出街討飯。要不是我們提前知道他的遭遇,怕是在他跟前繞上幾百圈都不認得他。”
“他一看到我爹孃,老熟人啊!嚇得要跑,一看就是他。我們抓了他盤問,得知劉春盛根本不是什麼可憐的流民乞丐!他咎由自取,原本他就是個地痞流氓,光棍大半輩子,家裡人逼他娶妻,要他安分,結果又沾上了博戲賭錢,家裡錢財被賭了個幹幹淨淨!債主找上門,他丟下一雙兒女東躲西藏,老婆也被氣死了。”
杜夫人的神色也越來越不自然,她明知此事,再聞一遍還是忍不住大罵:“想不到這劉翁看著老老實實,其實就是個比畜生還畜生的東西!”
杜明堂嘆息:“知人知面不知心,劉春盛沒得辦法,先是把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女兒給賣了!你以為他會收心,還不是繼續賭錢,玩物喪志,他那一身精於算賬的本事就是從這裡頭學來的!賣女兒的錢花完了,沒得辦法,開始賣大兒子,他聽說寺廟裡的典座有那方面的疾症,看似無欲無求,實則尋仙問藥求子,劉春盛把兒子賣給了他,他又沒錢付給他,剛好又得知我爹孃要來寺廟祈福的事,幹脆編排了一出好戲,讓我們家收留劉春盛。事情就是這樣了。”
“劉春盛估計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繼續賭錢跟吃長飯比,還是後者好,所以才在我家收了心。”
杜詠捋須,若有所思:“劉春盛進入杜宅十年,一直沒有動靜,卻在今年春上突然行動,莫不是有人在放長線釣大魚?”
關闍彥:“那典座還有其他事情交代了麼?譬如送劉翁入杜宅是他自己的旨意,還是旁人的?”
杜家三人一起搖頭。
“不過,其他的事情倒是還有的,”杜明堂主動道,“典座得了寶貝兒子,自是很快離開了寺廟,畢竟寺廟裡容不下他們父子二人的身份。但盤問典座,卻得知,他的寶貝兒子早在五年前就沒了。”
“死了?”
“不是,被他自己又賣掉了。所以如今的典座瘋瘋癲癲,流浪街頭,無依無靠,好吃懶做。賭錢這東西不能多沾!”
魏鬱春終於忍不住發出了聲音:“什麼?!”
“是啊,重蹈覆轍,跟劉翁一樣。”
關闍彥緊縮眉頭:“賣去了哪裡?”
杜明堂憂慮重重:“芳櫻樓。巧吧?”
杜詠和杜夫人嘆息:“芳櫻樓大火燒死了不少人,這孩子不管之前還留不留在樓裡,留了多半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