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翻眼皮,心知,是杜明堂那個顯眼包回來了。
嬤嬤頗有眼力見,道:“要不要老奴將馮姑娘喚醒一起議事?”
關闍彥頭都沒抬一下,爽快道:“罷了,替我跟你們家杜老爺說一聲,議事延到傍晚。”
嬤嬤秉承著老爺的教誨——“此事得急,不得慢”,聽到關闍彥的話,她有些懵,但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她有些壞笑:“都督這是想讓馮姑娘也多歇歇吧。”
關闍彥額前青筋不自然地跳了跳,不悅:“胡說什麼,不過是我自己還沒休息好罷了。”
接著,他又以要“休息”為由,將多嘴風趣的嬤嬤送了出去。
屋內,他扶額,信手捏捏眉心,篤信不已,他的確是有些頭痛,精神松勁兒是難免,這種狀態如何再去議事?
他才不是為了照顧魏鬱春才這樣的。
但……他又忍不住去在意,魏鬱春為了讓他休息故意不來喚他的事,心間微暖,微微鬆口——她既有心這麼待他,這次給她做個順水人情也沒什麼不好的。
傍晚,魏鬱春姍姍醒來,見天色微暗,還恍惚以為還是晨光熹微的淩晨,她出門去,聽到嬤嬤的話,她才知道自己已經困過去許久了。
她困擾為何無人喚醒她,嬤嬤只道是杜老爺等人也奔波一夜,需要休息,便沒必要找人叨擾她。
奇怪的是,她一醒來就被嬤嬤們邀著去了隱蔽的議事堂,堂內關闍彥、杜明堂、杜老爺杜夫人都已經靜候多時,哪有半點疲憊惺忪的模樣?這一刻,她瞬間就明白了,定是有人為她說了情,好叫她多休息休息了。嬤嬤的說辭真不可信。
聽說杜老爺他們是不久前剛回來的。
所以這個人還能有誰?
她目光逡巡,久久無法從關闍彥嚴肅的側臉移去。
他還裝什麼樣子呢,明明就是他,怕是還不肯承認了。
活似對誰好對他來說,就像什麼能把他釘進恥辱柱的羞事。當真是個心口不一的家夥,她忍不住腹誹。
堂內氣氛沉鬱,魏鬱春備受感染,一行人很快進入了主題。
關闍彥去洞市的經歷尤為關鍵,他便主動開了頭:“入洞市後還算順利,找到了幫忙販賣異香的董十郎,經調查,購買龍骨香的人是一個喜歡頭戴陽春菊的男人,此男人購入龍骨香甚多,並用足夠多的金銀財寶壟斷了接下來幾十年的龍骨香。”
杜明堂驚奇:“陽春菊?!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我記得阿彥你……”
突然意識到爹孃都在場,他立馬改口:“我記得都督你在劉春盛的屋子裡,發現了兩次這種花了!”
關闍彥頷首,還好心提醒起來:“你再仔細想想,上次入芳櫻樓看到的屍坑裡,也長了很大一叢陽春菊。”
杜明堂依言真去好好檢索回憶了,果真想起來經過大火炙燒後歸為黯淡的世界裡,那從生長在骷髏群裡甚是顯眼的一叢亮橘色。
他愕然張口,然後背手展扇,若有所思起來。
關闍彥繼續說道:“買手壟斷龍骨香的目的,或許是為了不讓我們找到他。可惜我們比他料想得更早一步找到了劉春盛,並且還有陶司直幫襯,要不然當真尋不到蛛絲馬跡。”
“那買手是什麼家夥?他為何要勾結劉春盛盜竊杜家賬本?!”杜老爺情緒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