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個問題,最近怎麼突然對我的事有興致了?”關闍彥的笑在夜色下,竟顯得有些陰邪,加重了魏鬱春認為其主動搭話都不懷好意的刻板印象,見她皺眉,關闍彥忙止住,語氣很是欠揍,“哎,馮姑娘不必再來一句我沒有、我不曾的託詞了。我可記得你今日來老往我跟杜明堂院子裡跑呢,你不是最自詡清白好姑娘麼?怎麼現在就突然看開了?”
魏鬱春傲嬌撇頭,語氣不客氣,亦學著他陰陽怪氣:“都督不也一直口口聲聲說要履行承諾,送我離去麼?我看都過去了五日了,你還是紋絲不動,豈不引人懷疑?恰巧,都督跟杜公子也突然避著我談事,豈不更可疑?我怕人害我,來探探虛實,莫不是也有錯了?”
見他眉頭緊鎖,魏鬱春以牙還牙,繼續堵他:“哎,都督也不必來一句我沒有、我不曾的託詞。畢竟最先說要兩不相欠的人是都督你,而不是我,如今一改說辭,求我幫忙的人不也是你麼?人都是會變的。我們也許該互相包容一番。”
關闍彥不止一次覺得,她的牙尖嘴利是從自己身上學來的,因為他竟沒辦法理直氣壯地回懟過去,這是他為數不多才會遇見的情況。
他咬咬牙,氣笑了:“馮姑娘口才漸長,我看性子也是潑辣跋扈了不少啊。”
魏鬱春只當這是好話,恭維:“都督謬贊。”
關闍彥心情莫名爽朗了很多,對待她的態度也好了不少,活似跟剛剛在屋裡被火光照得陰邪氣四溢的人不是同一個。他已經走近了她,兩個人不過距離了一隻手臂的距離,魏鬱春後頭靠著院牆,無路可去。
關闍彥微微歪了腦袋,好似不太正經,可他的目光實在是清明,盯得魏鬱春越來越不自在,好似再盯下去,心事就會被全部看透。
魏鬱春揚頭往他處撇,又聽到了對方鼻息間細微的挑逗之意,緊接著他說起話:“你別學著那些人,一口一個都督的喚,被人聽了牆角不妙,也叫我聽得耳根子冒繭子,不舒坦。”
魏鬱春心虛的心神被他喚回來,她也有些犯愣了:“那我還能叫你什麼?”
這也把關闍彥給問住了。
他方才只是隨口一說,雖然的確是心裡話,但真的說出來倒像是漏了什麼口風,讓他難以解釋。他給自己找補:“像從前一樣。”
“從前?”魏鬱春笑了,諷刺道,“關賢齊?你也是臉皮夠厚,還敢跟我提以前。”
她是一點都不懼他的,不論他是不是什麼厲害的安南都督,就是天王老子,她也不帶怕的,她恨不得把所有未報出去的仇恨都轉移到他身上。
所以能攻擊的時候絕不口軟,比南禺的時候犀利多了,氣勢上好似也褪去了懦弱。
關闍彥壓著眉弓,可嘴角的笑還是沒放下,這個表情有些怪異,總給人無形的壓迫感。
他是接不住這個話題了,甚至再不制止,眼前這女子都要騎到他頭上去了,這令他備有危機感。
他將自己的氣壓壓至最低,突然開門見山:“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近來京中勢力暗中較量,你又露了真容,若此時將你送出去,那便是間接要了你的命。我可以誇你很聰明,因為你應該比我更早明白這一點。”
魏鬱春暫被他的氣壓抵得撐不上勁兒,甚至內裡燃起肝火,她的脖後已經冒出了冷汗,現在的她,滿腦子唯有如何狡辯一問。
她強逼著自己擠出一個從容的笑:“我便是害怕被人盯上滅口,才想拖延留下來的時間罷了。”
她這是找藉口都懶得找了,直接順著關闍彥的話編了起來。
關闍彥笑得更陰森了:“拖延時間用得著跟陶明案攀關系?”
魏鬱春聽完腦子空白,完全不懂他的意思:“我何時要與陶明案攀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