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明案苦澀一嘆:“昨日我與章念在樓中查探許久,晚上才離去,樓中沒有任何人。所以,用化屍水的人一定是在深夜這個時間點動手的。”
魏鬱春道:“昨晚,跟芳櫻樓有可疑關系的人唯有安南都督。”
陶明案頷首,他道:“並且安南都督一心想要奪得酒宴上的如意冰玉瓶,我認為,若是獲取此秘密,便可看穿其真實目的,他跟芳櫻樓必有聯系。”
關闍彥沉默至現在,他終於開了腔:“真巧,你竟與我一起盯上了同一個目標。”
杜明堂也道:“大家都覺得此人有問題,就不可能是意外了。這關……”
他下意識要喊“關昀洲”的名字,但想想場合不對,立馬掰扯語言回來,別扭道:“……這安南都督怎麼突然就跟芳櫻樓扯上關繫了?之前的嫌疑人不應該是周尚書的那個庶子麼?”
他雖然知道竊取杜家賬本的人另有其人,但還是難以想象,看似毫無關聯的兩樣東西——關昀洲、芳櫻樓居然還能扯到一塊去。
章念驚掉下巴:“你居然知道這些事情?”
杜明堂嘿嘿一笑:“我訊息靈通著呢!”
陶明案又將諸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那群慘死坑中的屍體們,說道:“自然跟周尚書之子周裕之扯不開聯系,因為,這處融玉閣就是周裕之來芳櫻樓尋歡作樂時常住之地,所以這些慘死的屍體,多半是他害的。”
“周裕之也是芳櫻樓案中最可疑的點,當日火災,客人中唯有他一人逃出生天,手裡還攥著沾了血的斧子。”
關闍彥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算是替他說了出來:“因為有人在埋屍坑上撒了化屍水,才讓別人發現周裕之更多的罪行。而能做出此事的,目前唯有安南都督。這一系列行徑環環相扣,倒像是……”
“安南都督與周裕之有著某種仇怨。”
陶明案頷首:“他們二人關系匪淺。估計也是因為這層關系,安南都督才會跟芳櫻樓建立了聯系。”
關闍彥暗暗思忖,莫非關昀洲昨晚種種詭異行徑,是為了傳信他人,叫他們在芳櫻樓找到屍坑,撒下化屍水的麼?
問題來了,關昀洲是什麼時候跟周裕之相識的?他是怎麼發現周裕之的秘密的?這麼隱蔽的屍坑,他是怎麼發現的?還是說,這個屍坑根本不是周裕之做的,跟關昀洲有關系的另有其人?
思緒紛亂,關闍彥不得已只好先傾向於前面幾種猜測,認為,關昀洲跟周裕之間著不可告人的恩怨。畢竟,這是他目前唯一能深入的線索了。
說到此處,他也已經對那隻如意冰玉瓶産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
陶明案神色隱忍,望著屍坑的方向道:“若那些真是周裕之所犯下的罪行,我必饒不得他。”
章念也面露哀色:“是啊,都是無辜的姑娘,甚至……甚至,還有個年紀不過十歲出頭一些的……”
魏鬱春聞言心中觸動,她目含悲憫之色,在屍坑上停留了幾刻,迅速找到了那具最為可惜又太過特殊的屍身,小巧纖細的骨骼已經風化了,原本該光鮮亮麗的衣裳早已被氧化,成了單薄粗陋的爛布。
屍骨的邊緣栽著幾叢亮黃色的陽春菊,從她的手心處發芽,穿過了她的肋骨,正開放著,看著有種悽涼的美感。
關闍彥忽地有種奇怪的感覺,因為那叢陽春菊很是熟悉,簡直……就像是幾日前,他在杜府搜賬房先生劉春盛的屋子時,在花瓶裡看到的那隻一模一樣。
這個丫頭已經死了至少一年,他們二人怎麼可能有聯系?關闍彥撇去糟糕的念頭,覺得這不過是巧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