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得好似畫裡的仙子,她也是頭一次以這種方式瞧著馮迎春的這張面容,陌生又熟悉,矛盾的感覺讓她險些悖言亂辭一通,以為這是在做夢。
嬤嬤們開始翻找遮掩面孔的面紗,但杜明茜這個愛美張揚的小丫頭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二位嬤嬤瞧著時間要到了,旋即出門去拿東西了,結果剛出門就看到了在外頭已經換了一身常服的關闍彥,他手裡拿著一隻疊好了的面紗。
他也是剛想到這個點子,才叫杜明堂跟他一起去取面紗的,結果剛要到宅院便就看到了迎上來的二位嬤嬤。
二位嬤嬤接走事物,彎著眉眼笑嘻嘻地道:“二位公子要不要進來看看?奴婢還沒見過生得這般特別又標誌的小女娘呢!”
杜明堂也聽得心癢癢,跟著二人一起打趣起鬨:“是啊是啊,二位嬤嬤手段老成,也不知把馮姑娘弄成了何等天仙的模樣。”
關闍彥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屋門,門未關緊,一隻兩指寬的門縫裡,嫩粉色的衣裙好似正翩翩起舞。他告訴自己其實一點都不感興趣,然後撂手要回走。
本以為杜明堂一定會拉著他一起湊熱鬧,結果他回頭走了好幾步,身邊還沒個人拉他。
回頭一看,杜明堂那小子竟是搖著小扇,悠哉遊哉地飄進了屋子裡去了,一點要管他的意思都沒有。關闍彥這才明白,他自己竟是在一廂情願演著獨角戲。
他揉了揉眉心,立馬給自己尋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這小子也不知道要鬧什麼麻煩出來,我得去看著他。”
他才不是要去看馮迎春的。
然後他的步子越邁越紮實,越發顯得方才的動作太過做賊心虛。
天還微微暗,大概兩柱香一過就要升太陽了。杜府裡大多數下人還沒起身,周遭還是顯得太過安靜了,他走近屋子,好似聽到了心髒微微的抽動聲,貌似錯覺卻不是錯覺。
門縫中的裙角變得越來越鮮活明麗,他將門關好,找到杜明堂站著的位置,一起走過去,站隊似的。杜明堂這個嘰嘰喳喳的家夥突然安靜了,所有人也都屏住了呼吸,一切顯得不尋常,關闍彥不得已挪開目光,自定心神,裝作無事發生。
知道嬤嬤將魏鬱春的半邊面容都遮住,杜明堂才慢慢回神,關闍彥也覺得渾身自在了起來。
魏鬱春本人也很是窘迫,結果聽到嬤嬤湊在耳邊說著的悄悄話,耳邊的紅色更顯嬌滴。
“姑娘你瞧,給二位公子迷得都差點要掉了眼珠子呢,嘻嘻。”
杜明堂開始說話了:“知道馮姑娘底子好,卻沒想到底子這麼好。要不是南禺沒那個條件,你在京城高低得摘個數一數二的美女名頭了。實在是……別有風味啊。”
“杜公子言重了。”
魏鬱春跟杜明堂其實不熟,這算是他們之間首次正式打交道的機會,她鬆了鬆緊張的神情,閑適自在地與他寒暄,說話和舉止皆落落大方,簡直像個真正的大家閨秀。
杜明堂扶額道:“果然人與人之間是無法比較的,真想叫明茜過來學學。”
換了一套裝扮,臉蛋秉性皆沒變,關闍彥卻覺得她變作了旁人,陌生得不知該如何搭話,末了冷冷打斷眾人的寒暄:“行了,馬夫在外頭候著了,趕緊上路,免被閑雜人等瞧見。”
杜明堂悻悻道:“好嘞都督。”
他得守在府裡看管和威脅錢雀與她的情夫醫工,回頭他還得去問問府裡的龐叔,為他們伉儷二人作的春圖有沒有要完工。
自杜府出發到春桃酒樓還有一大段路要走,途中,他得經過與對接人約定的地點,一旦他們得知魏鬱春出發,便會協作起來安排局勢走向——也就是散播一些流言,透過街坊百姓的無意之語傳到錢宅錢德的耳朵裡,讓他相信女兒竊鑰匙一夜未歸去春桃酒宴的奇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