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靜得好似幻境,魏鬱春驚魂未定,望著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
關闍彥勾唇一笑:“還要抱到什麼時候?”
魏鬱春覺得自己此時的舉動,完全在打自己的臉,她整肅面色,連忙鬆手,關闍彥將她放下來。她的雙腳剛一落地,就以一種無法用肉眼捕捉的速度朝遠處蹦了幾蹦,她愕道:“實屬意外。”
關闍彥斂眸正色,沒有言語,好像在默默打量著什麼,也許是錯覺,但魏鬱春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你有什麼話要說?”
她偽裝起來,鎮定道:“希望我們以後永不相見,各自塵埃落定。”
其實她的偽裝有些拙劣。
幸好關闍彥沒有在意,他著急忙慌地邀著她踏步離去,一匹駿馬閑散地蹬著蹄子,被繩子拴在一顆參天松樹上。關闍彥將自己的面罩重新帶好,將駿馬牽到魏鬱春面前:“騎過馬麼?”
魏鬱春生硬地搖了搖頭,她抬手緩緩放到了駿馬的馬面上,幾縷鬢毛散在馬面前,陌生的觸感讓她感到一絲難以言說的興奮。這是她人生第一次騎馬。
在她從前的認知裡,女子就應該在閨閣裡修著各式各樣的禮儀規矩,但她知道,這僅僅是她的生活而已,她偷偷摸摸看著很多野籍,知道有太多人仗劍天涯,行走江湖,騎馬賞花……自由非凡,好似快活似神仙,一步一笑癲,比行走在雲間還要猖狂自在。
所以興奮自是會興奮的。
關闍彥向她伸出一隻手,道:“我拉你上去。”
他讓她先抬腿踩穩一邊側襟上掛著的腳蹬,耐心囑咐:“速度得快,否則踩得馬不舒服了,小心弄個人仰馬翻的下場。”
他說這話時,魏鬱春的腳已經放在腳蹬上有一會兒了,她聞言一驚,速度飛快地往上一躍,歪歪扭扭地坐到了馬背上,馬匹呻吟了一會兒,溫順非凡,哪有關闍彥說得那麼可怕。
此時她又聽到夜色下男人的輕笑聲,帶著看完什麼拙劣笑話似的情緒,聽得人有些刺耳。
關闍彥看著她,心中暗暗嗤道: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怕死。
而魏鬱春則沒好氣地想著:他又故意耍弄她?!是故意看她的笑話麼?
沒等她質問,關闍彥就一邊輕裝上馬一邊道:“我時間緊,哪有那麼多功夫慢慢教你,自是要逼你膽子大點。”
魏鬱春默默冷哼了一聲,後又感覺到身後男人溫熱的喘息,幾乎緊緊貼在她的背後。比起關闍彥,她的身材好似沒長大的貓崽仔,看起來柔軟好欺,對方只需要一隻手臂向前攬,她就被完全圈在了對方的懷裡。她從未與男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
關闍彥兩隻手臂一起向前攬,抓住韁繩,一聲令下:“駕——”
駿馬快馳,在平淡的夜色裡劃開一道清麗的風景線。
耳邊的風聲呼嘯,好似各有大海徜徉洶湧,風聲騷動,將周身的霧氣都一掃而空了,淩晨東方近似不見的薄光鋪著山路,前方清晰了許多。二坊山雖不高,但一路顛簸也足夠吃力。關闍彥不得不穩穩攥住韁繩,以免身前的女子穩不住動作滑落馬身。距離太過親近,關闍彥的話聲都比平日聽起來有磁性不少,勾得人心神慌張。
“別誤會,”他的語氣依舊那麼欠揍,“我趕時間,只能委屈你再多跟我接觸一會兒了。”
魏鬱春梗著脖子,怔怔頷首,幸好留給關闍彥的只有一個披散著長發的背影,讓對方看不出自己的窘迫和僵硬。她什麼話都不用說,就顯得自己足夠高處不勝寒了。
關闍彥帶著她回到了京城,城內一片蕭索,無人無影,空城孤巷,繁華精緻的亭臺樓閣遍地生長,可依舊無法遮掩沒有半點人味這一事實,呼吸一口空氣都感覺冷得人心慌。現在時辰還早著,他們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