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單純,好似人畜無害,但那雙透露著不解的眼卻像刀子一樣,無情地刮打在關闍彥的臉上。
她是在諷刺他,她清楚他視尊嚴為命的性子,所以故意用這樣的方式刺激他。
明知故問,尤為傷人。
關闍彥笑了,不知為何,那股心裡急躁躁的火突然就被滅了個幹淨。
而沒等他說話,魏鬱春就毫不示弱地先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現在寄人籬下,沒有資格談條件,你若要將我一輩子困在這裡,我便是自盡,也不會如你意。”
“你不是怕死麼?”
“信不信由你。”
魏鬱春是怕死,甚至會為了保命而不惜一切代價。
但她絕非是沒有底線的人,有些時候,她的偏激做法也常常讓關闍彥無法理解。
萬事無絕對,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印證。
關闍彥點了點頭,他默默舔了下幹澀的嘴唇,與她對峙,竟緊張了起來。他朝著她的方向大步跨了幾步,一直到她跟前,他才停下。
他丟了手上的刀劍,猛然抬臂向前抓了過去,緊緊攥住了床邊一隻立柱,他身影下傾,與魏鬱春的距離僅差兩指,堅挺的鼻樑隔擋開霧中徘徊的朦朧燈影,他的眼裡只能看到她的面容,她亦是如此。
魏鬱春盯著他近在咫尺的淩眸,呼吸滯住,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舊情複燃,她皺了皺眉,想要瞥走眼,但關闍彥卻追著她不放。
他死死盯著她,嘴角掛起邪氣的笑,好似在嘲諷她:“馮迎春,你不是喜歡我麼?如果我說我可以答應你這樣的要求,你還會將我推開麼?”
還是老樣子,他總有喜歡逗弄她的惡趣味。
魏鬱春怔住,跳動的心彷彿被他的話音吹盡餘溫,她慶幸自己方才的唐突,只是因為對方的動作太過出其不意。她知道他在羞辱她。
怎麼,他還以為自己還像從前一樣,對他喜歡得死去活來嗎?
魏鬱春蹙眉,將握著珠串的手鬆開,珠串“啪嗒”一聲掉落,她雙手向前撐,毫不客氣地推著關闍彥的胸膛,給自己騰出從床邊站起身的空間。她面上慍色上湧,雙手在袖裡默默攥緊。
見她要推自己,關闍彥也沒有強撐,他只是看到魏鬱春眼底對他越來越抵觸的情緒後,突然怔住,順著她的動作自己移開了。
“你的話好似在諷刺我很廉價。”
魏鬱春站得離他遠遠的,面容藏在灰濛濛的角落裡,故意不想與他接近,甚至不想看見他。
關闍彥還在想,方才魏鬱春看他的神色像極了幾日前夕陽時的模樣,恐懼、厭惡、抵觸。
她是真的討厭自己,方才的試探說明瞭這一點。杜詠跟杜明堂的話根本不能信。
他頭疼地移開了眼,回想方才自以為是的動作,只覺得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