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杜明堂也循著他的聲音找到了他,說道:“我妹妹沒找到你就好。”
“你跟我過來一下,訊息已經到了。”他喘著粗氣,模樣著急。
但關闍彥的目光還定在魏鬱春消失前的地方,驚疑不定,神色還未緩回來,也沒來得及應上杜明堂的話。
杜明堂也看著他盯著的方向,想到他方才也見到魏鬱春匆忙離去的身影,旋即問他:“怎麼,你們倆個吵架了?”
關闍彥怔怔地點了點頭,但心裡還是不理解。若是吵架惹她生氣,她為何是那副見了鬼的害怕模樣?
他眼下還有正事,只好暫時放下此惑,帶著杜明堂向平橋盡頭走去。
“你去宅前等著,我換完衣服便來。”
……
魏鬱春著急回到屋內,路上碰到了杜明茜。
“喂,你下午都去哪兒了?害我一頓好找呢。對了,你有沒有看到彥哥哥啊?”
杜明茜覷著她,攔住她時見她滿臉恐懼,眼底裡看不出倒映著的任何色彩,活似被奪了靈魂的木偶。杜明茜嚇了一大跳,立馬松開了對她的攔截,怔在原地。
魏鬱春跌坐在床上,她滿腦子都在思考著有關“報應”的事。
前世,她遭陷害而死,深陷在人性裡最經不起考驗的妒心中,遭受無妄之災,她被撕碎得連一點可辨認的皮肉都不見了。她記得害死自己的是哪些人,是魏仲傅,是魏瀾清,是魏家上下見死不救的旁觀者。
可她也忘不掉致使這一切災難發生的始作俑者——那件轟動全朔州府的事情。
去年秋末,聽說嶺陽大家關氏要來朔州府相看女子,魏家想方設法與之攀親,讓魏家嫡女成為關家名正言順的準兒媳。魏鬱春對此全然不知,也不感興趣,她只想去夢寐以求的詩詞會大開眼界,也意外因此奪魁,風聲鵲起。
可命運弄人,她的無意之舉奪了魏家的風頭,魏家也很快發現了她的身份。
為此,她得付出生命的代價,而那些本該屬於自己的光彩,竟淪為了施暴者吸引心儀兒郎的籌碼,何等恥辱。
她恨所有的施暴者,恨天道的不公,也恨那關家的嫡子為何偏偏要與魏家這樣的齷齪家族聯姻。
難道這些人不該得到應有的報應嗎?可為什麼所有的痛都要她來承擔?
就連重生後,也要給她安排數不清的、威脅性命的困難。這便罷了,就連每次將她從水深火熱之中救出的人,都是會在將來給她帶來無窮傷害的存在。她本來振作起來了,本來將他當作了自己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同伴,抑或是救命恩人,甚至將他視為自己感情上的寄託……可他為什麼會是關闍彥?給一個蜜棗,再添一隻巴掌?這是什麼道理?
他為什麼是魏瀾清的未婚夫?可笑的是,她竟還為他吃過魏瀾清的醋。
而他方才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好似也因為身份的轉變,變得越來越惡毒。
她回憶起自己對他表明心跡的內容,還有曾經讓她面紅耳赤的心思,腹中滾翻不已,她幹嘔不斷,覺得惡心。
比起上一世令她噩夢不斷的仇恨,她再提不起對關闍彥任何正面性的興趣。所謂的心動,原來都是可有可無的浮雲。
她脫離情局,才知自己喜歡的根本不是關闍彥本人,她喜歡的只是那個能在危急時刻保她安全的存在,她喜歡的只是自己攥住生命控制權的感覺。她錯把對強者的依賴心,當作了情愛。
若非每次危急時刻,出現的人都只有那個人,她斷不會這樣。真是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