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盡力扭轉局面,讓村民們放棄追究魏鬱春,從而選擇信任他們幫自己尋真相,這已是不易——他其實根本沒有把握能將此事辦好。
但他再難提出超出一個月的時間期限,否則村民必不同意,好不容易鋪墊下來的局面很容易因此被推翻。做人實在不能太貪,力所能及便好了。
魏鬱春對此毫無異議,她知道死裡逃生的不易,如今的情勢雖不友好,至少還給了她爭取到了更多尋求逃生出口的時間。
村人們猶豫了,他們也有人的確動搖了,卻礙於大形勢不動,遲遲無人朗聲贊同。丟了孩子的家庭更是隻顧得上含冤哀嚎,盯著魏鬱春的眼紅得要滴血,他們更不可能支援。
不知僵持了多久,村中人才有人提出了條件:“一個月便一個月,但馮家夫妻還有馮家小丫頭必須時時刻刻被我們監管著,若是你們逃走,我們必顧不上平時的情面!如果一月後你們辦不到,我們必要你們償命!”
此人用語激烈,卻說得在理,村民們被調動情緒,很快就統一起來,對他的觀點表示贊同。
魏鬱春反而還長呼了一口氣,村人們雖然話狠,但真的一個月內,惡事未定性前,他們還是會顧上一些情面的。
若是他們真的願意多放精力來盯著馮家,馮家夫婦和妹妹的安危反而更能被保證,因為從今天開始,她和關闍彥留在馮家的時間只會越來越少了。
面對村人們的條件,魏鬱春頷首而應,關闍彥也是帶著她那份認可,發話承諾:“完全沒有問題,一個月後我們見分曉。大家留下來幾個人一起幫忙葬了病妻王氏,其餘大夥就先散了吧。”
村民們聞言也沒有再爭吵什麼,原先就負責帶領眾人來到王家的漢子們自告奮勇地留下,餘下的村民就自動派出幾個代表,將那些快要哭暈過去的婦人一起拖了回去。
魏鬱春留在原地,皺著眉頭,凝著神色,六神無主般不動彈。
關闍彥喚她:“你留在這兒也沒什麼用,不如先回去和你爹孃他們報個信,讓他們不要擔心。”
魏鬱春深深抽回一口混著糜爛血氣的空氣,惹得胸腔百味翻湧,險些嘔吐。她此舉故意避著關闍彥,讓人很難不感到懷疑。
關闍彥啞聲半晌,反應到她方才是為了憋淚,才好不容易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直腸子一般,果斷出口訝問:“不是吧,你真的被我氣哭了?”
他的聲音可不小,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旁邊還有人。
幾個漢子聞言,齊齊抬首觀望起魏鬱春來,讓本就忍不住情緒的她越發感到無地自容。
“你!”魏鬱春憤懣地甩了他一記眼刀,瞪得關闍彥直接語塞。
然後,魏鬱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甩身離去,腳步走動時帶起的風聲大剌剌地鼓著,關闍彥被飄在額前的碎發糊了一臉。
關闍彥:“嗯?”
魏鬱春回到家中,便看到馮家夫婦二人居然眼巴巴地站在院子裡的草棚下,不肯休息一會兒,天氣本就濕熱,他們互相攙扶著神情勉強,面色都是發紅的,額上更是綴著一層細濛濛的油汗。不用猜也知道,他們定是一直從魏鬱春離開後站到了現在。
夫婦二人如此做法,無疑是因為太過擔心才緊張得心神難安,不仰頭惦記著點魏鬱春離開時的背影,他們實在是放心不下。
幸好,他們盼到了,魏鬱春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魏鬱春臉色不好,夫婦二人左一句右一句地問她春兒長春兒短的,她快速交代了方才王家那邊的事情,夫婦二人因王家遭難之事感到後怕時,也想到自家女兒面臨的禍端,晴天霹靂下,他們急得淚崩。
馮母期期艾艾地哀怨著:“兇手怎麼可能是我家春兒?!那兇手為何如此抓著春兒不放,還用這麼惡毒的手段嫁禍給春兒!”
“爹孃……沒事的,我和關賢齊爭取來了一些時間,我們會有辦法的!只要這次事件解決了,村人就永遠不會擔驚受怕,我們家也不可能再被針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