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盤龍山也面海,算巧合嗎?”魏鬱春不假思索道。
“那就要先問問陸大夫了,”關闍彥摸摸下巴,旋即將目光和話語權遞給了對面的男人,“那盤龍山可有其他地方和酆都羅山相似?”
陸子禮默哀道:“盤龍山雖陡峭,卻並不似神話中的酆都高聳入雲。我去過哪裡很多次,也從來沒聽說過或者見過下面藏有海洞。”
這個回應對關闍彥來說,並不意外,他聳聳肩道:“是了,神話中酆都羅山可是位於極北之地,和盤龍山所在之地剛好有兩極之分。並且南禺的信仰多樣,好像和中原的道家扯不上關系吧?”
他點了點桌案上攤著的拓印文紙,分析著:“看得出來刻滿這些文字的石墩已經被風化很久了,少說……得有兩三百年了吧?”
“兩百年前,中晉剛南征我們南禺,戰火紛飛的,宗信這種文化怎麼可能傳得過來,若是這石墩真和道家有關系,我不信南禺至今還無人不明其道,至少我除了早年的經歷,在南禺從沒接觸過這種東西。”
他為了不穿幫自己辛辛苦苦塑造的假身份,還煞費苦心地補充了一系列自己是南禺人的表達,拼命和當下另外兩個人連結不存在的民族認同心。
魏鬱春雖然面色不改,心中卻早已側過眸去,上下打量滿口謊話的他。
她才不信,這小子肯定是從小生在中晉的大戶人家之子,至於是何樣的人家,她也迷迷糊糊答不上來。
因為關闍彥這人各樣本事似乎都玩得得心應手,性格也時而穩重時而潑皮時而兇狠的,所以整個人都是撲朔迷離的,導致她對他的定義也隨之變幻了不知多少次。
為了讓陸子禮更信任他們的說辭,魏鬱春也信口幫他掩護了起來:“是啊,我這遠房親戚幼時隨父去中晉住過一段時日,那些神話之聞八成錯不了。”
陸子禮表示贊同,他微微鬆了一口氣:“應該真的是巧合了,就只拿南禺說事,不同地方的宗信雖然各有千秋,但總能發現其中有幾個它們各自的信仰中存在了相同的事物,不管是教義還是祭祀時的規矩乃至於志怪神話中的鬼神名字。這些宗信往往相隔甚遠,這些當地人幾生幾世都不可能産生交集,更不提互相幹擾。”
“竟是如此。”魏鬱春喟嘆道。
她的眉頭一會兒緊皺一會松平,她面色又白淨,昨日受潮的發尾也幹透了,烏黑的長發未梳束,飄飄然地蕩在腰後,宛若三千春水。
她薄唇輕抿,苦思感嘆的模樣並不擰巴,反而有若清風似的溫和。
她至始至終都保持著儀靜體閑的狀態,唯有眉頭不太安分。
盡管有眾多解釋表明酆都羅山只是一樣代表信仰要義的飄渺闡釋,世上會不會真的存在這樣一個向來只存在於神話中的地方,這是她還在思考且不肯放手的問題。
在緊、松之間徘徊不止的秀眉終於消停了下來,她道:“換種思路想,道家的酆都羅山只是神話裡的說法,和南禺古文裡的沒有關系,那麼是不是代表古文中的酆都羅山和神話之類的要聞無關?”
“那麼南禺為什麼也會出現和道家神話裡同樣的東西,會不會世間本就存在著這座山的原型,可能它本就叫做酆都羅山,因為某些因素,化作了各種宗信裡神話的存在?抑或是,這種神話本,就是融合了各種各樣不同的原型幻想出來的呢?”
陸子禮和關闍彥齊齊訝然:“若是這樣,盤龍山或許就是原型之一。”
陸子禮已經緩緩站起了身,對二人說道:“我帶你們去地室看看吧。”
這是回應了魏鬱春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