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穀雨突然堅定道,“聽人說,京城裡的人都愛講規矩。”
“所以呢?”柳臻渾然不在意道,“可這兒不是京城呀,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姑娘從沒有想過去京城嗎?”穀雨看著她的眼睛道。
“沒有。”柳臻道,“出門的想法倒是有過,也想過若這次遊學帶上木蘭院就好了,我一定會求娘答應讓我同去的。可惜了。”
“可是,可是穀雨覺得姑娘一定會去京城的。”穀雨的語氣依然堅定。
柳臻茫然地看向她,不明白她的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姑娘不信?”穀雨笑道,“可是穀雨信,像姑娘相信周大夫是有大本事的人一樣的相信。”
柳臻也笑起來,她反駁道:“我可沒說過周大夫是有‘大’本事的。”
“那姑娘為何又篤定他是有本事的?”穀雨更不解了。
“再怎麼樣,去書院教教孩子們的能力也是有的吧?”柳臻不確定道。
難道是她將同情和直覺弄混了?畢竟當時周澤的處境還是能稱得上可憐的。
穀雨捂著嘴,輕輕笑出了聲。
“虧周大夫一直追問姑娘,覺得他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呢。若是叫他知道,姑娘是這樣的打算,哈哈哈……”好不容易止住笑聲的穀雨又笑了起來。
柳臻無奈道:“我就是擔心周大夫知道後的反應,才沒好直接大咧咧地說出來,只催著他先去擺攤坐診。”
“說不定周大夫知道姑娘的打算後,會欣然接受呢。”穀雨擦著眼角笑出的眼淚道。
“希望吧。”柳臻不確定道,“縣裡的百姓,都有固定去的醫館,應當不會輕易上週大夫的攤子上的。畢竟去年才出過遊方郎中治死人的事,為了這事,魏涵的爹還特意召集了人請了各家醫館的大夫,一同去宣講有病要到正規的醫館去看呢。”
“若是周大夫知道他攤子前幾乎沒人願意停留一會的原因是因為一個遊方郎中的話,也是夠鬱卒的了。”穀雨開始同情起周澤來。
“所以,你說話做事一直這麼守著規矩,不肯亂了禮儀,是因為覺得我會去講規矩重規矩的京城?”柳臻溫聲問道。
“姑娘不是在說周大夫的事,怎麼又牽扯到穀雨的身上了?”穀雨明朗的神情,一下子陰鬱了。
“你若是不想說,不說也沒關係。”柳臻並不喜歡強人所難。
“沒什麼不能說的。”穀雨臉上露出了回憶時的迷茫,過了一會才強笑道,“小時候家中有位極重要的長輩說穀雨是個不知規矩的小……所以穀雨來到木蘭院學了規矩之後,從不敢忘懷。”
穀雨並沒有說那位長輩到底說她小什麼了,柳臻也不想知道,她握住穀雨的肩頭認真道:“你以後會比他過得更好,會比他們所有人都過得好百倍千倍。還有,雖然我從沒想過去京城,但是以後說不定會想去遊玩一番呢。到時,一定帶上你。”
柳臻身邊的人,幾乎不會提起京城。而她身邊的人,也只有姨母和蕭秦去過。但是,姨母從不對她說起京城的事。蕭秦字裡行間倒是說起過,卻全都是不好的事。京城繁華,嚮往可以,但是久住,她是不願意的。
“嗯!”強烈的情感衝擊著穀雨的心頭,她再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重重點頭,表達著自己此刻的情感。
“好了,書肆就在前面了,咱們這便進去吧。”柳臻狀似平常,恍如沒注意到穀雨的異常。
側身低頭擦了下眼睛,回身時,穀雨面上已經帶上了笑容。
見狀,柳臻帶著她到了書肆門口,書肆的匾額上刻著鶴蘭書肆四個鎏金大字,字旁邊還有一片不顯眼的柳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