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柳臻原本只想用這取巧的方法練習的,沒想到卻得到了黃升的認可,不由信心大漲道,“這毛筆頭我自己做可好?”
“可以是可以,正好這批毛筆頭要用完了,今晚我打算再泡一些,明天還是這個時候,你要是能過來,我就教你。”黃升看了眼柳臻,語氣裡悄悄帶了些期待。
他常年獨自住在這裡,實在是寂寞了些,有成的大孫子也是難得才能來一回。那幾盒桂花糖,他都做好好幾天了,都沒能送出去。
“泡?”柳臻疑惑道,“做毛筆頭的毛,不能直接用嗎?”
“當然不能,要泡一夜哪。”黃升道,“不然太滑了,吸不住墨汁。”
柳臻點頭,隨即想起了什麼,追問道:“用兔子的毛也成嗎?”
“當然成,最好的毛筆就是用兔毛做的。”黃升笑道,“不過我這可沒有兔毛。”
“我有!”柳臻大聲道,“新鮮的兔毛能用嗎?”
黃升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嚇了一跳:“能……能吧。”
“升爺爺等著我,我這就給你取兔毛去!”柳臻話說完,立即就起身往外跑去。
已經將院子裡肉眼可見的地方都打掃得纖塵不染的穀雨正在坐在門口發呆呢,就看見柳臻直直往院外跑去。
“姑娘,怎麼突然要走了?”但見她空空如也的雙手,穀雨更大聲道,“姑娘買的賀禮還沒有拿呢!”
“你在這裡等著我,我一會就回來。”柳臻邊跑邊說,說完這句話時,人就已經消失在院門外了。
獨自留在院中的穀雨有些怔然,柳臻沒告訴她要去哪,她就想著去問問黃升,到了黃升面前,她卻不敢問了。
黃升神態語氣都很慈善,打眼粗粗一看,無人不說他是一位和藹的老人家。
但是穀雨怕,不是怕黃升,而是怕他臉上的疤。
那道本該猙獰的傷疤,經過數十年歲月的打磨,已經跟臉上的面板融為一體,幾乎沒有顏色上的差異。
可它仍是凸起的,昭示著過去猙獰的模樣。若它是平滑的,應當也不會如斯可怖,穀雨心裡默默想著。
穀雨進來的時候黃升就感覺到了,見她低眉垂首地立在中間,一句話也不說,看著很有些可憐的意味,他不禁安慰她道:“你家姑娘去找兔毛了,你莫要擔心。”
穀雨怯懦地點著下巴,見他沒抬頭,趕緊又說道:“是。”
黃升起身又去拿了一盒糖放到桌子上,對穀雨道:“你若無事,可以吃吃糖。”
迎著黃叔的視線,穀雨不敢拒絕,待他走開後,她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桌邊的椅子上。
輕輕地開啟盒子,她看了黃升一樣,嘴角微微抿著,慢慢拈起一塊桂花糖放進了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