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
夾著腿從瑞士回國後,連松雨以為理論上怎麼著也該是終章了。
然而她又錯了。
不僅僅是錯,還是大錯特錯。
今年的中元節是八月十五,可這還沒到節點呢,就有個耐不住寂寞的妖怪要出來刷點存在感了。
榮立誠的傾情迴歸,在愛意綿綿的初夏悄然降臨。
有了面見過連建元的底氣,這一次出場他就沒怎麼客氣。反正以他的本事和姓氏,想要登上esire雜誌的封面,不過是打個響指那麼簡單的事罷了。
那遍佈大街小巷的封面照,晃得人眼暈噁心加嘔吐。
他的車禍和崩潰,他嘴角那抹譏誚的傷疤,他的涅盤重生,還有他的感情世界。整整十頁的硬照和文字,編輯只恨沒能專門做個別冊,把這位身世顯赫的權貴之後好好吹捧一下。
黑白時裝硬照裡,榮立誠穿著沒有熨燙過的襯衫和亞麻褲子,光腳踩在自家露臺的拼色馬賽克地磚上。手裡端一杯咖啡湊在嘴邊,頭是低著的,只有那雙眼型漂亮到無以復加的桃花眼向上看,直視鏡頭,帶著一抹狡黠的銳氣。
這張照片把此君的精髓抓到了極致,他就是這種陰險囂張的神經富二代。
以《那些世界對我的誤會》為主題,榮立誠給世人展示了自己文藝的另一面。
讀書時成績屬於第三梯隊的他,如今是藝術品拍賣界的新貴,背景和資金一樣雄厚,沒念過任何藝術管理的專業,卻有著不讓明珠蒙塵的識貨能力。
他不但經手古典名作,還建立基金扶持有才華的年輕藝術家。他投資,他搞慈善,他女伴不斷卻從未真正有過什麼鐵板釘釘的實錘。
當談及“最大的遺憾”這個話題時,榮立誠話鋒一轉,從理性投資人變成了感性小男孩。他沒有透露她的名和姓,而是相當迂迴地把舊事重提了。
“犯錯就不能回家,這是她教會我的事。分開的這麼多年裡,我只記得她,我只等她原諒我。”
圈子裡知道的人一聽,就曉得他是在說誰。圈子外不明白的人一聽,卻以為他是痴心不換。
模稜兩可,深情萬種,根本和他的形象不匹配。可是大眾就喜歡這號表裡不一的花花大少。
從一而終和浪子回頭比起來,總是後者更能一石激起千層浪。
連松雨站在超市裡的雜誌貨架前,挑出那本esire來,她隨手翻了幾頁,很輕易就翻到了內頁裡的風景照,那是地處義大利托斯卡納大區的一座酒莊。
用瓷瓶砸破袁大哥腦袋的那夜,榮立誠跟她描繪藍圖,當時他用差點掐死她的力道,強迫她跟著他一起暢想未來。
他滔滔不絕,說再多努力幾年,就能讓她當上莊園主。而今看來,不是幾年的問題,他買一座酒莊只花了短短一年時間而已。
除了這張彈眼落睛的莊園風景照,她自然還看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小孩。那是慈善拍賣會上被某位神秘買家拍走的作品。它被安置在一間屋頂高挑的十九世紀舊宅裡,地址是佛羅倫薩。
他曾問她,為什麼沒有興趣知道它們的下落。他得到的答案是冷酷且痛徹心扉的。
於是,腦子抽筋的榮立誠在吃到冷冰冰的閉門羹後,好說歹說也要把這張照片放上去,這無疑是精神病人的浪漫,是他們兩人之間才懂的暗語。
連松雨把雜誌放回貨架,她從超市的冰箱裡取了一罐冰啤酒出來,看了一眼幾乎要打爆的電話,知道等一會兒那犯了狂躁症的病秧子又要來辦心理諮詢了。
這個人,不在工作室堵她,而是把車停在了工作室的後門,拿了那萊卡的雙筒望遠鏡對高堡裡的公主發出鐳射電波。隔著窗玻璃,連松雨雙手抱詾,俯瞰那輛相當好認的黑色賓利。
這臺車,確實是好久不見了。低調中帶著搔氣的座駕,裡頭坐著瞎嘚瑟的裂口小王子,誰叫人家剛上過雜誌,明面裝得那叫一個深沉知性,內裡可不是要憋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