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梨花帶雨,從溪水潺潺直接奔去了滔天洪流。淚水淌過連松雨精緻的下巴尖,融入他捧住她雙頰的手心裡。
明明是沒有溫度的東西,卻能燙疼了他的指尖,它們像濃烈的岩漿,把他澆得體無完膚。
榮立誠的心情很複雜,他的表情更復雜。
惡人守則第一條是什麼?在這種時候,他是不是應該狠下心來賞她幾個耳光,告訴她再哭,他就要給她上刑?
榮立誠記得流著鼻血的選美小姐倒在他面前涕淚橫流時,自己是怎麼做的。
“我快要痛死了。”
“轉過去。”
“榮先生!我真的......”
“給我轉過去!”
未盡的,沒能紓解完的怨氣,他哪能那麼輕易地喊停。榮立誠索性扯了身上的襯衫,扔過去蓋住她赤橙紅綠的臉,眼不見為淨,繼續蓄力發起總攻。
他揚起滿是汗水的脖頸,迷濛地睜著那雙漂亮的眼睛向上看,嘴角毫無意識地在顛簸裡勾起放肆的笑意。
在漸近的白光裡,他的喉嚨裡發出不成調的兩個音節,粗糲含糊,一點都不配她清冷的名字。
他一直是這樣無情無義的男人,完事後甩甩汗溼的頭髮,抽出十幾張紙巾疊在一起,讓選美小姐捂緊了假體破裂的鼻子,然後讓司機把她送到醫院去。
榮立誠獨自一人回到臥房裡,將徹底被掏空的身體扔進了一片狼藉的大床。
被單上有斑斑血跡,床頭櫃上的牛皮紙袋裡有連松雨和連修然最新出爐的親密照片。每一張都是他的心血,是他得不到的幸福。她被那男人圈在臂彎裡,半個身子懸空,用手指支起對方的金絲邊眼鏡,再甜甜地吻上去。
原來那個成天西裝革履的四眼是有裕望的,長了一張高傲神父的俊臉,卻有一副孔武有力的身體,他箍著她的手臂肌肉健壯地賁起,嘴唇貼住她的耳垂,不知道在和她說什麼悄悄話。
可是不管說什麼都好,她當時竟笑得那樣開心呢,無限嬌柔的笑靨,對著那面部表情一向有困難的男人綻開。
榮立誠渾身冰冷,他的眼睛很疼,可能是冷汗落了進去,也可能是她眼裡的厭惡和噁心。
連大小姐是那樣愛憎分明,吝嗇地連一點希望都不給。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犯得著這樣讓我下不來臺!連松雨,你是不是覺得我太仁慈,太容易被你牽著鼻子走了?”
榮立誠強迫她抬頭看自己,他的桃花眼是紅的,鼻尖也是紅的。潮溼的髮絲蕩下來遮住半邊額頭,他看起來像是心碎了一地的情郎,捧著一顆縫縫補補的痴心想要和舊情人重修舊好,卻被人家甩了一臉嫌棄。
連帶著那顆心,也再次被踏爛了。
“我不敢那麼想。”
“你有什麼不敢的?!告訴我,這世上有你不敢做的事嗎?真的,我以為我對你的要求已經不能夠更低!你知道我今天晚上為什麼非要回來見你嗎?”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