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要和她鬧彆扭的,也是他義正言辭地推開她試圖求和的擁抱。
不讓碰嗎?那就徹底不要碰好了。
他不稀罕那種嗟來之食似的親親抱抱,他要的是荷槍實彈的溫存。不過這種要求,想要從連修然嘴裡聽到還是太困難了。他這人,看起來堅固不摧,實則一碰就碎。在連松雨面前端出來的架子全是假的。
欲語還休的大少爺不明白為啥她會在開了三次衛生間門失敗後,就扭頭離開去睡覺了。她的堅持呢?決心呢?都讓狗吃了嗎?這一點點小挫折就退避三舍,他真的很懷疑她能不能和自己白頭到老。連修然在裡面抱頭靜思,委屈地快要發瘋了。
然而真正讓他魂飛魄散的事,是在開了門以後。因為久久等不到她再發出動靜,他不得已,只能咬牙開啟了門鎖稍微望個風。但是,現實分分鐘教他學做人,什麼天長地久,非你不嫁,眼前的世界真是太冰冷了,太沒有人情味了。
鬆軟如白雪的大床上,美人蜷在薄被裡,竟然睡!著!了!
“連松雨......?”
“連......”
這是怎麼回事?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樣待他!把一個瀟灑自由來去無拘的傢伙賜給他當了妻。
“噢,你終於出來了呀!快快,來床上睡。”
千呼萬喚之後,她揉揉眼睛,醒了。
連修然臉色一凝,頭髮還潮著,他就揭開被子捂住腦袋。果然,她像個沒事人似的湊過來和他道晚安。
“你竟然沒有吹乾頭髮嗎?!”
“沒有。你不要碰我,我要睡覺了!”
哎......他從小就是很不好哄的男娃,這真是讓人難以啟口承認。
就因為精心備戰的跆拳道比賽她沒來看,連修然便可以整晚窩在房裡寫日記聲討姐姐。
別人家的女朋友都來了,唯獨他,在比賽前的五分鐘收到她打來的電話。
“對不起!我今天作業抄的太明顯,被物理老師留下來了!”
“......明明是我替你做的,怎麼會變成抄的?”
“老師說,我這個腦子和水平是絕對寫不出這種套路來的。一看就是偷來的成果。”
聰明反被聰明誤,怪他!掛了電話,連修然的戾氣暴增百分之三百,得勝似乎也不是很奇怪的事了。
誰說理科男都是木訥的,提筆憋不出幾個字的?他就很不同,只花了半小時,就一氣呵成,寫了一篇長達五百字的嚴肅社評。
按說,連家不是請不起心理醫生,可是,連修然這個老古董堅持認為自己一切正常。他死活不承認時不時會脫韁的暴力指數和狠鑽牛角尖的偏執型人格障礙。
他的病,他有辦法治。不需要假借他人之手。
洋洋灑灑寫完社評,他仔細閱讀了一遍,覺得心情暢快了不少。心思細密如他,肯定不能把這筆記本留下來讓人捉把柄了。
用平尺小心地按好紙張,連修然手一揚,平滑完整地把證據撕下來折成豆腐塊,走到後花園的僻靜一角,拿出鐵桶和打火機,利索地付之一炬。戴著眼鏡的俊臉,在那火光裡忽明忽暗,像個陰沉的大祭司。
閱後即焚嘛,他還是個初中生的時候就很在行了。
不過,連松雨當然都不曉得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恐怖心跳回憶,她以為曾經每週五深夜,後院嫋嫋升起的一柱青煙是因為弟弟在學抽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