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能說明一點。”凌夙誠的手指輕輕從泛黃的紙張上捻過,“既然這是對方採取這種極端手段也要掩蓋掉的資訊,正好說明他的名字一旦在這個名單上出現,就會吸引我們所有的目光。”
“當時我想,既然物證已經被破壞,剩下的就只有繼續尋覓類似黃世這樣的人證了。”元歲剛剛咬上筆頭,就在凌夙誠略帶嚴厲的注視下悻悻鬆開了嘴,“呃,雖然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但考慮到軍隊畢竟平均年齡一般都不到三十歲,就算是除去在這段日子裡殉職……的那一部分前輩,總該還有人聽說過這件事才對。”
“這就是你那些日記的來源?”
“您別說的好像很容易似的。”自從某些事情已經挑明瞭之後,元歲最近膽子頗大,直接白了他一眼,“不但是當時軍隊的管理人員,甚至是當年還沒畢業但很有可能聽說過這件事的應屆生,只要還能說話的,我都上上下下跑了一遍。天哪,您大概想象不到從前的軍旅生涯給這些早就退休的前輩們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要不是我長得實在是不太像個壞人,他們看我就跟看會危害船內公共安全的嫌疑犯似的……”
“我之後還要去跟許擇遠碰個頭。”凌夙誠屈起兩根手指敲了敲桌面,“時間緊迫,先說結果。”
“結果費了半天功夫,具體有誰,還是沒人知道。聽說是為了那些被救下的學生的前途考慮,當時的對策組刻意沒有把這次奇妙的獲救經歷寫進他們的檔案,也壓下了很多風聲。”元歲拎起其中一本看上去即將散架的日記本,翻開其中事先折了個角的一頁遞給凌夙誠,又認真地叮囑到,“畢竟是別人的隱私,其他部分咱們就別看了。這一篇是當時的自律隊隊長在撤校報的稿前寫下的自身感想,沒什麼太大的用處,感受下氣氛還成。”
“我之後會看看的。”凌夙誠還是點頭,平靜地看著她,“你不會在什麼都不確定的情況下回來的。”
“那是當然啦。”元歲臉上的得意之色一閃而逝,“但是做工作嘛,一定要把自己吃的苦受的罪都擺在領導面前,這樣才不會白白努力是不是?”
“你已經有懷疑物件了?”
“您早就有了,不是嗎?”元歲笑著反問,“雖然找不到直接的證據,但在那個時間點恰好在學校裡讀書,和姜前輩和越哥都有關係,現在的地位還足夠自由做出潛入檔案室的人,不就數得出來的那幾個嗎?再篩掉那些個人檔案中明確沒有時間出現在倪光潔隊伍裡傢伙,範圍就更小了。我想我們懷疑的一定是同一個人。”
“那麼倪光潔呢?”凌夙誠繼續提問,“你認為他在這個事件裡處於什麼樣的角色?”
“他或許是在自己也沒有完全意識到的情況下,參與了隱瞞真相的合謀。”元歲若有所指地抬高了一邊的眉毛,“倪光潔作為一位快大我兩輪的前輩,居然也還沒有小孩兒。這是因為他也是前年才突然結的婚……也就是在姜前輩死後才——”
“明白了。”凌夙誠黑色的眼睛裡一片清明,阻止了她把話說完。
“所以,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從嫌疑人身上取證,還請您示下。”元歲飛快地眨眨眼。
沉默了一會兒,凌夙誠短暫地闔上了眼睛,聲音有些倦怠:“你有多大的把握?畢竟……”
“您還是不太願意懷疑他的,對麼?儘管您早已連盯梢的人手都撒出去了。”元歲說的口乾舌燥,又很自覺地自己倒了杯水,“您是不是就是傳說中感性待人,理性做事的典範?”
“好吧。那麼——”
兩人手上的id螢幕同時閃爍了起來,凌夙誠與元歲對視一眼,都飛快地帶上了耳麥。
“又有人被殺了?”即使是在凌夙誠眼神的提醒下,元歲也控制不住的提高了分貝,臉色驟然變得非常奇怪,“……你再把受害者的名字複述一遍?”
面色鐵青地翟一文直接踹門而入,清晰地重複到:“蘇渺。蘇州的蘇,渺茫的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