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雨澈照舊白他一眼,正想在說些什麼,就看見走在最前的呂家夢催促到:“湯小姐,能不能請你抓緊一點?現在可不是悠閒的滿大街亂竄的時候。”
“我當然知道。”湯雨澈面色不改,又底氣十足地問到,“怎麼,你說的中間人,就在這種地方?我們之前不是說好,會把他送到神農號或者是伏羲號這類閒散的船上麼?”
“您說的輕巧。既然看不上和這些普通人作伴,想要合法去到其他船隻上居住,自然需要走更多的程式。”呂家夢悠悠地說,“沒有更多人的配合,我們這種小卒子怎麼能成事呢?”
“如果能夠被外人隨意的滲透,看來神農號和伏羲號也不怎麼樣。”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哪怕是看似遺世獨立的漂浮都市也是一樣的。”呂家夢一隻手做了個不太到位的“請”的手勢,隨後第一個邁進路旁的一家小型旅館中。
閔舒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小聲說:“我怎麼感覺你是要把我給賣了……”
“這也許是個好主意,你應該挺值錢的。”看了一眼少年明顯不自然的表情,湯雨澈嘆了口氣,又更正到,“開玩笑的,對我有點信心好嗎?”
在早已訂好的包間裡就坐,閔舒仔細打量了一遍周圍所有花花綠綠的年輕人,心中疑慮更甚。
哪怕他在湯雨澈口中,早已成了“養在深閨人未識”多年不諳世事的小毛孩子,閔舒也很難把眼前這群人和“高階間諜”這種詞彙聯絡起來。他們之中,看起來最兇的那個也不過是學校門口找低年級學生受保護費的那種段位,會因為一個保安大叔手拿短棍便做鳥獸散開的小混混。
留著頗有風骨的長鬍子的歷史老師曾在課堂上說,真正厲害的人,往往是面上最不顯山不露水的那些,而這類一眼看去就賊眉鼠眼或是痞裡痞氣的,基本都成不了什麼大事。
這樣的人也能做“間諜”這種這樣聽起來就很厲害的工作嗎?閔舒突然強烈的產生了“我行我也可以”的感覺。
他正在胡思亂想,就看見一個短裙翻飛的小姑娘突然從外邊猛地開啟了門,似乎正張嘴要說什麼,結果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了一屋子打扮的比她更加閃閃發亮的人,明顯地怔住了。
“出去。你誰呀?”呂家夢翹著二郎腿,極不耐煩地說。
“啊對對對不起!”小姑娘連連鞠躬,在一屋子人的注視下紅著臉跑開了。
“哎呀呂哥,別這麼快趕人嘛。”一個穿著鬆鬆垮垮的熒光綠上衣的青年開口,“是這附近的姑娘?長得還可以啊。”
“我們還有正事要做,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先收一收。”一個長得最成熟的捲毛開口。
直到一桌子的家常菜快要上齊,一個壯得像是一隻來自俄羅斯的熊似的男人,低著頭勉強卡進門,身後跟著的兩個小弟都收拾的人模狗樣,看著並不特別兇狠,臉上反而都帶著點笑。
得,專業的來了。
那個強壯男人的目光在房屋內掃視一圈,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切實存在的壓迫感。最後,他終於將眼神鎖定在了閔舒身上,仔細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居然也露出了個依稀可辯的笑容。
閔舒只覺得自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對方彷彿是一名農場的飼養員,正在檢查驗收本季度豬牛羊的生長狀況——而且他看起來還挺滿意的。
養得最好的牲畜,多半都是要被頭一批吃掉的。這個道理閔舒當然知道。
“任、任先生?”就連大哥當慣了的呂家夢在他面前也丟了些氣勢,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是的,任世景。不用這麼客氣。”任世景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至少高一個頭,低沉的聲音居然頗有磁性。他簡單招呼之後又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閔舒身上,接著問到:“就是這位吧?”
“是的。”捲毛回答的戰戰兢兢。
“你好,一路上辛苦了。請允許我代表你以後將要生活的地方提前歡迎你。”任世景的語氣客氣,衝著閔舒伸出一隻寬闊的手掌,似乎是握手的架勢。
“你好。”或許是多少在實驗室裡見過些奇奇怪怪的人,閔舒反而有一種天然的鎮定,送上自己只有對方二分之一大的小手,友好的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