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閔舒抬手猛灌一口,又不太斯文地用袖子擦了擦嘴,繼續說到,“當時,我本來想給家裡說一聲,結果突然發現id的部分許可權已經被鎖定了,我只能看到爸爸媽媽單方面發過來的問候訊息,卻沒有辦法回覆。”
“真傻。”湯雨澈皺著眉頭評價到。
“或許是吧……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跟我家裡說的,總之從來沒有人試著過來找我。又過了幾個月,我就被送來了這裡,很快連id也取下了。”
“連id被取下了,你的父母也沒有過問嗎?”
“有個看起來很嚴肅的負責人,來找我談過心。我這才知道自己擁有的到底是什麼樣的能力。知道之後……就釋然了,我可以明白他們死活拘著我不肯放手的原因。只能說,是我自己運氣不好……或者太好吧。”閔舒低頭看著自己左手腕的傷疤,“居然得到了可以影響他人天賦的能力,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怎麼做到的?”湯雨澈剛一說完,就拍了拍自己的嘴,“算了不問了,沒什麼意義的問題。”
“怎麼會沒意義呢。”閔舒反而回答的很大方,“只要我想著,就可以做得到哦。後來他們的研究漸漸深入,發現可以短暫的用藥物儲存存在於我血液中的這種力量。說起來,好像就是從從那天起,我覺得我好像經常可以吃到豬肝一類的東西?再後來,我聽有一個醫生說,他們已經做好了善後工作,告訴我的家裡,我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不幸遇難,連名字都被刻到公園的牆上了……真慚愧啊,其實我只是在這兒每天無所事事地待著呢。”
“……你為什麼不反抗呢!”湯雨澈聽得有些氣急敗壞,“找機會去鬧啊!難道你不想回到過去的生活,心甘情願在這兒關著麼!”
“……回不去了呀。”閔舒的聲音越來越低,“醫生說,他們已經做好的我家裡的思想工作。雖然家裡沒有其他英勇捐軀的人,但是因為我的功勞,他們可以在孕育申請中插隊。說不定這個時候,我早就有弟弟妹妹了……”
湯雨澈的嘴唇微微張了張,突然覺得說不下去了。
“心甘情願是不可能啦,只能說是‘接受現實’吧。”閔舒垂著眼睛,懨懨的樣子終於有點像個病人了,“家裡已經不需要我了,而我的存在確實可以幫上很多人的忙。一旦藥品的製造技術穩定下來,我們船內確實是可以所向披靡,很多軍人都不會死了,我——”
“你覺得值得嗎?”湯雨澈打斷了他,提問的聲音極輕。
“大概是……值得的吧。”久久的無語之後,閔舒勉強地笑了笑,岔開話題,“說起來,我還真是好奇,這個‘凌夙誠’又是因為什麼原因在這裡住過呢?他現在人還在嗎?過得怎麼樣?”
此時此刻,湯雨澈打量著眼前與自己歲數相仿的年輕人,在心底無聲地回答。
原因倒是還不清楚,但他現在看起來比你過得好多了,居然還混上了二組組長的位置。
“抱歉,我並不明白你的意思。”她的聲音很冷靜,“即便你是二組組長,如果你拿不出證據,請不要憑空揣測。”
凌夙誠卻沒急著解釋,而是緩緩走到窗邊,忽然開啟了窗戶。
“……你幹嘛?”隱約的花香味裹挾著突如其來的陽光,湯雨澈眯了眯眼睛,語氣不善。
這算什麼,不好辯駁,直接開始物理攻擊?
“我聽韓越說,你好像對我兒子參與這件事有點不滿?”
眼前的中年男人這種隨時隨地保持的悠閒,偶爾會讓人覺得他更加面目可憎。湯顯光咬了咬牙,很乾脆地點了點頭:“我還算是瞭解他,他不適合參與這樣的事情。”
“怎樣的事情?”
“有違一些幼稚得可笑的‘正義’觀念的事情。”
“你為什麼會對他這麼沒有信心?我對我兒子還是挺滿意的。”中年男人注視著他。
沉默了一會兒,湯顯光忽然嘆了口氣,重重地坐在了沙發上,一手捂著眼睛,低聲說:“……我還記得,夙誠還小的時候,第一次來我那兒去做綜合測試。其中有一項是關於聽力的,他被關在一件隔音非常好的屋子裡,十分鐘後,我問他都聽見了什麼。”
“他怎麼說?”
“窗戶沒有完全關好,有些風聲。”湯顯光頓了頓,“還有,他建議我把掛在窗臺外邊的花盆都搬走。”
“哦,這是為什麼?”中年男人似乎頗覺有趣。
“他是這麼說的,‘十分鐘裡,已經有三隻蜜蜂撞到玻璃窗上了。如果這裡一直做這種用途,長時間都會關窗的話,還是挪走會比較好’。”湯顯光低著頭,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其實我當時就想告訴你,恐怕我們倆的期望都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