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的花圃中種了幾小簇矮矮的茉莉花,過於馥郁的香氣掩蓋住了空氣中另外一種奇怪的味道。地面上,另一個黑影漸漸與她蹦蹦跳跳的影子重疊。衛衣青年提起衣襬,腰間其貌不揚的備用小刀正在微微反光。
“誒!你要辭職?為什麼呀?之前的那個工作不好麼?”業雙雙突然在原地一個急剎,驟然提高的音量令尾隨其後的衛衣青年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我已經找到別的事做了,不用你再費心。”
這麼近的距離之內,青年已經能夠清晰地聽見電話那頭另一個人的聲音了。
“……我懶得跟你在電話裡慢慢磨嘴皮子。”翟一文煩躁地嘖了一聲,“你這會兒走到哪兒了?”
刀尖距離眼前女孩兒的脖子大概還有不到十公分。衛衣青年微微含著胸,重心前傾,揮刀的動作就像是即將撲向獵物的猛獸。
某種隱晦的雀躍在他的眼底跳動。衛衣青年甚至小心地吞了口唾沫。
就差一點了。他的心臟在胸口以過快的頻率跳動著,奔騰的血液飛快地湧向大腦和四肢,帶來了令人滿足的虛偽暖流。
“我在中心公園東邊的那條小路上,現在正巧——”業雙雙抬起頭,一輛飛馳的列車從架在她斜上方的軌道上飛馳而過,一連串的燈光依次映在她的鏡片上,“要經過七號線的正下方了。”
這個位置實在是過於具體了。青年憤恨地磨著牙,看上去不甚健康的乾瘦手臂在空中顫抖著。
“行,我離那兒不遠。”翟一文將手裡還剩大半罐的飲料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裡,“我直接來找你面談好了,省的浪費電。”
脖子後面突然感覺到一點熱氣,業雙雙甩了甩頭髮,笑著回答到:“行啊。”
青年恨恨地看著她的背影,暫時停住腳步,藏身於花圃之後。
業雙雙剛剛邁進軌道底下的陰影裡,就忽然覺得腳下好像踩進了一個水坑之中。
難道前幾天下雨的積水還沒幹?她愣了一下,但還是沒在這種完全漆黑的區域裡多做停留。
暫時掛掉電話,業雙雙加快腳步,決定先找個街邊的長椅坐下休息一會兒。但收回注意力後,肩膀後方的溼粘感漸漸變得無法忽略。
自己出汗有這麼厲害嗎?她伸手輕輕抓了一把。
怔忪了一個瞬間之後,業雙雙攤開了一片暗紅的手掌。
當然不會是紅油漆之類的東西。她還沒有缺乏常識到這種地步。
後知後覺地回過頭,她看見一串鮮紅溼潤的腳印,從不遠處漆黑一片的陰影之中,一直延伸到自己腳下。
高跟鞋的腳印。細細的鞋跟一側,血的顏色明顯要更濃郁一點。
又有一輛列車經過,將周遭光線不足的世界短暫的照亮。業雙雙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直到被一塊小石子絆倒在地。
“一文……?”她顫著聲音,重播了最近通話的號碼,“你現在……到哪裡了?”
刻意繞著市中心的購物街多轉了幾圈,凌夙誠在一個高檔西裝店的櫥窗前站定,藉助玻璃的反光觀察遠遠跟在身後的那個人。
特別行動小組,邱平寧,現在正欲蓋彌彰地坐在一間咖啡廳門口露天的位置上,偶爾朝自己的方向看上一眼。
能夠在這麼複雜的人流中跟蹤自己這麼久,這個人的基本功也不算差。
或許是凌夙誠在門口站得時間有些太長,女店員終於隔著玻璃板注意到了他。
“歡迎光臨。”她立刻殷切地拉開門請凌夙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