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我現在有點後悔了。”翟一文悠悠地開口。
現在才認慫,晚了一點吧?邱平寧摸了摸下巴,還是決定藉機發揮一下自己的調解才能:“說的對,原本就是一件小事,結果就因為控制不住心裡的火氣——”
“我不應該讓你有機會完整地坐在這裡的。”翟一文直勾勾地盯著中年男人,臉色冷的嚇人,“反正都已經動手了,‘輕微傷’的界定範圍其實還挺廣的。”
“你,你什麼意思!”中年男人明顯還是很怕他,拖著凳子往牆邊挪了挪,又鼓著眼睛看向凌夙誠,“這是在警局,你眼睛裡還有沒有王法啦!居然還敢威脅我?警官,你們就這麼看著?不把這個潛在的暴力分子馬上抓起來?”
“人在心理狀態不穩定的時候什麼話都說的出來。嘴上說說是不用定罪的。”凌夙誠面無表情地翻了幾頁桌上的材料,“再說,你剛剛不也後悔沒有‘為民除害’麼?”
“好好好。我跟你們這群沆瀣一氣的怪物沒有什麼好講的。”中年男人才走了幾步,衣服後襬就被翟一文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這事兒還沒有個交代呢。”翟一文手上用了點力,中年男人又掙扎的厲害,衣料很快傳來了類似撕裂的聲音,“怎麼,這就要走啊,你在來的路上,不是說一定要藉著這個機會把我整死麼?”
“放手……你放手!”中年男人掙扎無果,索性扯著嗓子胡亂地叫了起來,一會兒罵邱平寧和翟一文串通,想要在這裡謀財害命,一會兒又哭自己命苦,居然不知不覺來到了怪物窩裡,快噁心地背過氣兒了。
“我們這兒隔音很好的,你儘管叫吧。反正你進門之前的傷勢隔壁已經留過檔了,我也不怕你栽贓我又打了你。”邱平寧被吵得有點煩了,翹著二郎腿掏了掏耳朵,“不過在你走出這道門之前,我勸你還是稍微管著點嘴。畢竟我們都是些怪物嘛,說不定能隔空對你做點監控器發現不了的事情呢?你說對吧。”
“你,你威脅我!”
“是你非要讓我難做。”邱平寧在椅子上坐直了,“這事兒本來就是你自己先挑的頭,過後捱打也是活該。看在你這副倒黴樣子有點可憐的份兒上,我本來打算循例,各打五十大板,大家賠賠錢道道歉把事兒了了算了。結果呢,你非要在這兒可勁兒作死。”
“你想——”
“兩個選擇。”邱平寧懶得再聽他說話,痞裡痞氣地用手指比了一個“二”,“一,按正常的鬥毆流程來。你和翟先生都打了人,各在我們這兒吃十天牢飯,把對方的醫藥費結一結,這事兒就算過了,我們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如果你擔心在牢裡受委屈,我可以把你倆隔的遠一點。但是記住,牢裡也有其他‘天賦者’,我勸你為了自己的小命,還是把嘴放乾淨一點。”
中年男人鼻孔出著氣,扭頭以示拒絕。
“至於二嘛……”邱平寧看著他笑了,“我是我媽一個人帶大的,平日裡最看不慣有人仗著自己長了個拳頭就不講道理的動手打女人。再說,你剛才罵了我們什麼,我都記得清楚著呢。我做這個工作是混一口飯吃,但誰要是非把飯倒地上,讓我像條狗似的舔……人嘛,都是有點心氣兒的。”
“你小子想幹什麼!”中年男人看著關的嚴嚴實實的大門,忽然慌張起來。
“急什麼呀。我下面要說的,才是正兒八經的‘威脅’。”邱平寧刻意頓了一下,“我們所幸把這事兒鬧開,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倒時候翟先生會怎麼樣我不知道,但在這座天賦者已經佔了十分之一的城市裡,我看你,還有你那個寶貝兒子,以後還敢不敢出門。”
半小時後,完成“送人回家”任務的凌夙誠終於折返回來,坐回二郎腿都快翹在桌上的邱平寧身邊,低聲說到:“作為執法者,我覺得我們這次採取這種行為還是不太好。”
“怎麼,後悔了?”邱平寧滿臉無所謂的樣子,“別怕,看他那慫樣,他沒這個膽兒往外說。”
“也不是。”凌夙誠看了一眼對面還沒離開的兩人,感慨地說到,“或許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什麼‘絕對正確’的處理手段。很多時候都只是求自己心安罷了。”
“你長大啦。”翟一文還坐沒坐相地待在原地,貌似心情很好的樣子,“有些人原本就不值得你浪費口舌跟他講道理。喏,這邊還哭著的這個就是老想不清楚。”
業雙雙從手掌之間露出一雙紅腫成桃子的眼睛,小聲地抽泣著。
“早點回去吧,你明天也得來這裡報到。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份上,我就偷個懶,不押著你回去了。”邱平寧一擺手。
“放心,我會來的。敢作敢當嘛。”翟一文站了起來,“不過我得編個理由騙騙我媽……你,還有你,”他分別指向凌夙誠和業雙雙,“別給我說漏了。”
“你為什麼……”業雙雙哭的嗓子都啞了,說話的聲音輕的不太容易聽見。
“還哭,哭什麼哭,你明天又不用進來蹲著,給我該幹嘛幹嘛去。”翟一文的口氣就像在教訓孩子,“不,不對,你明天就給我去把那什麼亂七八糟的工作辭了。好好的大小姐日子不過,一天天的沒事兒找事兒……”
“不,不是的,我……”業雙雙咬著嘴唇,好像更委屈了。
翟一文不耐煩的嘖了一聲:“行了,不早了,路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