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夙誠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兩年前我們這兒出過一個事兒,你可能也聽說過。”許擇遠在下屬搬來的板凳上悠哉的坐下,一邊朝著凌夙誠招手示意他坐上另一個,一邊接著說,“誰都不懷疑那個從屍體堆兒裡爬出來的小年輕,我們都心疼他傷都沒好利索,讓他到這裡來就只是走個過場,沒兩天就不讓他來這兒報到了。結果呢?他差點成功把咱們的‘船’炸漏底。”
凌夙誠當然聽說過這件事情,甚至比許擇遠以為的還要多。但他沒有開口,也沒有“就坐”。
許擇遠只好繼續在這位沉默的聽眾前用他那好像總是卡著什麼東西的喉嚨激情演講:“人這種東西呢,是很難看透的。昨天你還熟悉的不得了的人,額,那什麼,今天可能內心已經讓你無比陌生了。呸,我還是說不好這些文縐縐的。”
“總之你聽哥一句話,別讓任何情緒阻撓你的判斷就對了。”許擇遠接著開始長篇大論,“實話實說啊,我只是就事論事啊,這個叫元歲的啊,還是有那麼點可疑的。首先她在六個涉事學生中,排名是最靠後的,雖然說她也進入了軍校的一班吧,但那也是倒數擠進去的。雖然說面臨危機有可能會爆發實力吧,不過呢,她這個爆發的也太超過了吧。實話實說,從兄弟你提交的情況來看,我都沒把握能跑出來。更何況她對你起初是有攻擊行為的。咱們合理推斷一下,是不是有可能,你先別生氣,你說是不是有可能吧,她是一個藏得很深的間諜,裡應外合幹掉了同伴,甚至想要偷襲你,眼見著沒有得手才臨時轉了風向……哎我知道你要說那對面的反應也很符合啊,但是這種東西都有可能是事先排練好的嘛……”
“可能性不大,排練和製造現場的時間不夠充裕。”凌夙誠語氣平穩的開口。
“那個,哪怕只有一點點可能,我們也要謹慎嘛。”許擇遠再次親切地衝著凌夙誠招手,凌夙誠躑躅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配合的坐下。
“我沒有反對的意思,只是順路來看看情況而已。該說的我已經在報告裡都詳細說過了,採不採用我的推論是你們的事。”
“你這話聽起來還是有點情緒啊。”許擇遠大笑了聲,然後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那你還有沒有想過她被留在這兒觀察的另一個原因?”
“我剛剛好像猜到了。因為她出現的情緒不穩定和攻擊我的行為……可能與她正在作為實驗樣本的狀態有關。”凌夙誠抬眼瞥了一眼已經開始忍不住在凳子上小幅度扭來扭去的元歲,“不過我還是不贊成這種推論。”
“哇,兄弟你比我想象中好像要更聰明一點——哦我沒別的意思。”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我最初以為她會被送去醫院接受心理輔導,畢竟我看到她的時候覺得她的狀態很不好。”
“你是說她的確有過類似於“狂躁”的狀態?”許擇遠雙眼放光,好像逮到了什麼關鍵人證。
“看來實驗室給她使用的藥物確實不是什麼見得光的東西。”凌夙誠垂下眼,“不過恐怕你理解錯了,她的症狀和狂躁沒有任何關係。”
“額,那是什麼狀態,你能不能詳細說一說?”
“恐怕我不能‘詳細’的為你描述。不過打個比方的話,和你回憶起那個被你們誤判放過釀成大禍的年輕人時的感覺有點類似。”
“啊?早知道我剛剛應該帶面鏡子研究一下當時的表情了。失策失策啊。”許擇遠拍了拍臉。
“希望你能意會我的意思,也希望你能像今天這麼在意我來這裡一樣在意我的報告。”凌夙誠起身,再次稍微點了點頭算作告別,不緊不慢地遠離了房間。
確定凌夙誠走遠之後,許擇遠嗤笑了聲,緩緩靠牆,在凳子上半躺半靠著翹起了腳,又瞥了一眼玻璃屋裡不安分的女孩兒。
“有意思。”他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