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星期一,舉行了奶奶的葬禮。
這是一個黑色星期一,不單是因為奶奶葬禮的原因,還因為股市市場也迎來了動盪的一天,綠化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八,這是前所未有的暴跌情況。
葬禮上來了不是很多人,都是梁佳佳家裡的一些親朋好友,還有一些和奶奶生前走得近的朋友。大家臉上都是肅穆的表情,靈堂內只有黑白兩種色調,單調得嚇人。
梁佳佳和她的爸媽在一起為來賓謝禮,梁佳佳一身黑衣褲,髮髻間插有白色的小花,臉色卻顯得愈發蒼白。這兩天裡,年欣然和夏薇都陪在了梁佳佳身邊,而她不吃不喝的,變得很沉默,讓年欣然和夏薇都覺得很陌生,但是她們兩人都陪在了梁佳佳身邊,盡她們的力量幫著梁佳佳,安慰著她和她的家裡人。
梁佳佳是家裡的獨女,而奶奶從小就著她,梁佳佳可是在奶奶的一手一腳下拉扯大的,沒有奶奶也就沒有梁佳佳,她們兩人都能體會到梁佳佳此時此刻會是怎樣的心情。
年欣然向雷冽請了假,她現在想陪在梁佳佳身邊,其他的事情也不重要了,而雷冽點頭了,只是讓她自己多注意一點,在照顧別人的時候不要忘了自己。
有那麼一瞬間,年欣然是覺得自己是被關心的。
她依稀記得那晚在她趕到醫院時,她事有多無助的,她很想哭,可是卻偶哭不出,看著奶奶靜靜地躺在上,看著梁佳佳跪在地上哭泣著的時候,她很無助、很彷徨,不知道該做點什麼才能幫到她們。她就靜靜地站在門邊,看著病房內的一切,心裡除了難受之外就沒有其他感覺了。
直到醫生進來,為奶奶緩緩地蓋上那白布一瞬間,恍如一個噩夢的結束,又恍如一個噩夢的開始,一切像是個結束,又像是個新的開始,讓人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醫生提醒梁佳佳一家,因為奶奶住院時是有人在擔保的,院方就並沒有吹促,但奶奶現在去世了,最後是能儘快去付清這邊賬,不然奶奶的屍體也不能離開醫院的。話是說得很客氣委婉,可是在場的人都讀懂了各中的意思。要是能付,他們早就去付了,也不用說欠著。奶奶住院是花了梁家所有的積蓄,而且上次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借了夏薇十萬,現在是沒有更多的錢來償還醫院這筆債。一方面是奶奶的葬禮,一方面又是醫院的債務,讓梁佳佳一家陷入了巨大的困難中。但很奇怪的一點是,這筆債在沒多久,院方便告知他們有人已經付過了,他們可以帶走奶奶了。
他們都奇怪是誰負了這筆錢,這可是一筆鉅額,而且還沒留下名字,以匿名的身份付清了這筆債,他們都在心裡默默地感謝著這好人。
而這世界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年欣然在去上洗手間的途中,在一個拐角處,便知道了答案——
“雷先生,已經按你吩咐付清醫院這部分錢了。”
“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年欣然。”
“好的,我知道了。”
……
這是雷冽和靜在一個偏僻拐角處的對話內容,以為這樣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但意外還是發生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但年欣然還是知道了。其實,她應該猜到會是雷冽做的好事,因為當時醫生說那一番話的時候,雷冽就陪在她身邊,雖然他整個過程都沒有吭聲,但依照他那怪性格,他應該是會這麼做的。
她很感激他幫了她,或者是幫了梁佳佳這麼一個忙,要不是他奶奶就不能儘快下葬了,但她卻沒有對雷冽說一句感謝的話,她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如他口中所說的那樣,“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年欣然”。她不知道為什麼雷冽要這麼做,可是這一次她選擇了乖乖聽他的話。或許這就是雷冽表達的方式,有異於常人的表達方式罷了。兩天她都在安慰著梁佳佳,開解著梁佳佳的家人,從早上就去梁佳佳家裡幫忙,晚上十點多才離開她的家,而雷冽都會在等著她,然後就安慰著她,開解她。他和她似乎都忘記了在奶奶事情發生之前兩人劍拔弩張的情況了,都選擇跳過那麼不愉快的一面……
天空灰濛濛的,還漂浮著鵝毛般的細雨,不大不小,淅淅瀝瀝地打溼了一切。整個墓園都籠罩在了雨霧中,雨絲打在梁佳佳的髮絲上,年欣然站在旁為她撐著傘,而夏薇站在了她媽媽身邊,為她撐傘,也許這小小的舉動算是年欣然和夏薇表達的方式,本來李依琳也說要趕回來的,可是沒買上機票,趕不上了。
奶奶火化的時候,梁佳佳沒有哭泣,隔著玻璃窗,看著奶奶慢慢地被推進焚化爐,嘴角卻往上一揚,露出了一抹微笑,細細地念道:“奶奶,你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