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冰冷的位置上久了,自己也終於變成了一個不能灑脫的人了。他又何嘗沒有想過,若自己不是太子,若自己的兄弟是太子,若有人去替他承受著太子之位該多好?若得一人真心吐露,本該不醉不歸……可他卻再不能灑脫了。
杜顏楓自顧自的開始說著:“對皇位,我是當真從未想過。不管再如何我身邊的人要我去爭一爭我也沒有動過那樣的念頭,因為我懶,我只想在我的府中吟詩作畫,安然一生,若是有一個好的妻子,我為了自己男子漢大丈夫我願意上戰場勇敢,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兒,我也願意為國君分憂告訴他,他的爸爸的很偉大,心懷國家,而且對待國君無比忠誠……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開始有人說,我與你有些像。我明明只是一直在府中不願意出去,我明明只是想著吟詩作畫,可是偏偏……有人開始說,我與你很像……”
這時,蘇犰安輕笑一聲:“如此,王爺便覺得是引火上身了麼?”
“自然了,”他已然頭昏腦漲,但仍舊清醒的繼續說著,“起先說這話的是一個人,後來……是許許多多的人一起說,於是便傳到了我的耳朵裡,我一笑了之,而後不知怎麼的,連皇宮裡頭的皇兄,也知道了。我知道他這個人的,若是他真的不在意,便會從不提起,可是他在一次家宴上與我說起了,一直笑著只當是再說一件無心的話,罷了。可……他這樣的笑,旁人看不懂以為他真的只是以為有趣我卻看的很清楚。於是第二天我便開始想,我該如何逃命了。而後,我便成了眾人眼中的那個最飄逸脫俗的煙國七王爺……可他們不知道,我還是最喜歡府中悠然吟詩作畫的日子,我不喜歡去那麼遠的地方。那些金山銀山我都不愛爬,那些個古人名跡我也不想去追尋,我只是喜歡呆在自己的府裡過自己的日子……可為了活命,我不得不去那麼遠的地方……”
杜顏楓:“那些個勢力,也是我用來保命的。其實我皇兄雖然適合做一個皇帝卻始終不是一個聰明的人。雖然我已經遊歷四國,可他到底能不能看明白我也不知道。我知道,那個一開始說像你的那個人還有以後傳播開的那些人都是有意的……所以不管我再怎麼逃防的了我皇兄一時的猜忌卻防不了那些人再來一次的流言……”
“若你皇兄有一天的真的要動你,你會做什麼?”
“殺了他,”杜顏楓回答的果斷,“若是他有要殺了我的心,我也不會坐以待斃。否則,我也不會為自己準備了這樣的一番勢力。自然了……若是他永遠沒有那樣的心思,只是猜忌我也會盡我所能讓他信我,我是真的當他皇兄,也是真的不愛那個位置。也好,那些山山水水的去的多了,我也見得多的,會的,倒也是真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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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都已經去了那麼遠的地方了,你大可以讓他安心了,也不必再繼續走了,可你卻沒有停下自己遊山玩水的腳步。”
杜顏楓笑笑:“是啊,那些個山山水水的,看得多了,我也真的覺著喜歡了。你說得對,我大可以在那裡停下腳步繼續懶散我在國都的懶散,可是我沒有停下來,我繼續探山水,品名跡……因為我真的也歡喜這些東西了。我甚至啊,還想過,要帶著我的妻兒一起遊山玩水……”
於是,場面進入一片莫名的尷尬。
妻兒,杜顏楓的妻兒,還能是誰?
可於杜顏楓而言,將他的妻子關起來的人還能是誰?
和蘇犰安正面接觸過幾次後,他也確實覺得蘇犰安這個人通達的不像一個皇族之人,他有自己的追求,有別人看不到的一面,也有那讓他不敢相信的善存在他那裡……遊歷四方認識的人固然多,可是每一處停留的時日都不長,所以不管認識多少的人,能聽他說心底裡話的人並不多,因為他心底裡的話全然是和煙國皇族有關的……他要麼和煙國皇族之人說,要麼只能爛在肚子裡。
可煙國的皇族,太冷淡了。
所以他有許許多多的話,一直都爛在肚子裡,從未跟任何人提起。
直到今日,他突然覺得與蘇犰安有些投緣。
居然覺得,他和蘇犰安有些投緣。
於是便與他說了話,而且,準備喝點酒把那些能說的不能說的都給乾乾淨淨的說出來,不知道為何……他覺得蘇犰安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不會把那些既是他心底裡的東西也是秘密的東西公之於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