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秋意哭，的是這個。
這樣的哥哥，還是一個大國強國的太子殿下。
蕭秋意哭的，還是這個。
“秋意，因為他受的苦太多，所以我一直都放任他。可是現在，我發現我放任他太多了，是該收了。”
“是啊，是啊，早就該收了不是麼？”蕭秋意癱坐在地上，抹著臉龐劃過的淚，“這些來，趙鹽寒殺了多少人，又用了多少死士你知道麼？你也別以為我是個傻子，不知道你心裡有什麼小算盤，我告訴你……也不用我告訴吧，要當皇帝的人，不僅要會狠心，也要懂得什麼尊重人命！”
是啊，那麼多條人命。
趙鹽寒，他才十四歲，手頭上就有了上萬條人命。
而且這些很多的人命都沒有做任何錯事，都尚未長大成人，都多麼想活下去……都遭受到了多麼可怕的虐待殺害。
一開始容忍他，只是因為覺得他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所以心智和普通人不一樣，所以對於生命的看法不一樣。
可久而久之，蘇犰安就發現這樣不行了。
如果趙鹽寒要恨的人，只是他一個人，要殺的人只是他一個，那他也願意。
可是他，已經殺了太多無辜的人了。
他不會再護他，不會再幫他疏通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因為他已經足夠強大。
可是現在，哥哥該教他怎麼做人了，哥哥該去護他手下那些無辜的人了。
如果不去阻止他，他將來會越來越強大，會擁有自己開設一個國的能力……但是他，也會傷害更多更多的人，做更多更多的壞事。
蘇犰安：“是時候，該讓他停下來了。”
正因為知道他曾經經歷了哪些非人的遭遇，所以他才理解他，但是理解不代表認同。錯了就是錯了，殺了那麼多人他還有理了？作為他的兄長，他應該讓他明瞭是非，讓他知道生命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讓他知道自己曾經做錯了什麼，應該……帶他回到正途。
就算會很難，就算他可能還沒把這頑劣的孩子教好他就會死去。
蘇犰安很多時候都在苦笑，什麼時候自己可以心硬一些，告訴自己，自己是一個壞人，然後隨心所欲的做著壞事。
想想就覺得自由，也……想想就知道那不是自己。
罷了罷了，一直問心無愧也挺好的。
蕭秋意終於是閉了閉眼，算是認了：“可是這一仗，你真的能有把握麼？”
“如果沒有把握，就不會來，”蘇犰安心裡正算著關於戰爭的時間，“也可能的會敗吧。但要是真的敗了，也就說明我對他已然再不能及，無能為力。亂了世，亂了世人，算是我對不住了。”
“跟了你十幾年，見了你不少心軟的時候。但是你也是一個殺伐決斷、利弊分明的人，那些做了惡事苦苦求饒的人，那些害了你但是身世可憐的人，你都沒有放過……可是蘇犰安，我不知道，為什麼唯獨他一個人，你要做到這種地步。”
外頭的近衛匆匆忙忙趕來的聲音慢慢入了蘇犰安的耳，此時正是屬於大草原冬日的最後一抹清冷和春日的第一抹溫暖相交，舒爽無比又十分無奈。
無奈，春去秋來，冬日也終將消失。
“秋意，這一生，我從未欠過別人什麼東西，唯獨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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