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之聲吵醒了魔尊重樓，他披著緞金黑袍從內室走出來。不耐煩地責問：“何人在外鬼哭狼嚎，打擾本座午睡？”她斟了一杯酒遞給重樓，目光往九重宮外瞟了瞟。“喏！”
“哼，又是這些無聊的凡人。”他飲下一杯酒。吩咐她，從此刻開始不想再看見這些卑賤的無賴。話音剛落，她猛地抬頭，目光隱約泛起殺氣，但很快被掩蓋：“哦？那麼魔尊大人是否也不想再看見我？”
重樓似乎意識到方才自己一時失言，畢竟——她也曾是外面那些人中的一個。
“你……自然是不同的。”。天上七日，世間千年。
她起初並不理解，後來才體會到，神魔兩屆唯一的共通之處是與天地同壽。如此年復一年，山河歲月都看遍，寂寞就會像一顆種子，總也倔犟地想要破土而出。叫人難耐。
酒再香醇，也有膩的一天。她手指輕輕一推，酒罈順勢倒下，清冽的液體汩汩流出。
九重宮外有人奮起反抗，數名魔使團團圍攻，竟然不是他的對手。
聽見這個訊息，她饒有興趣地揚起嘴角，聚氣騰空而去，遠遠就看見剛才人群中鎮定自若的少年。他手握一把普通的軟劍，劍氣卻宛如游龍環繞全身。劍術修為應是不輸給天界小仙。
“既然武功這麼好，又何必入魔？你走吧。”她看清楚他的臉，容貌白淨，眉宇凝聚英氣，應是貴族公子。無端地升起一種，這人要是就這麼殺了豈不有些可惜的感覺。
他似乎並不領她的情：“我來是為了見魔尊。”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嗤笑一聲：“你以為魔尊大人是你家後院的丫頭，你一招手，他就過來給你調戲嗎？”
他並不動怒，氣定神閒坐在輪椅上。雙腿不能行走，靠一隻手和一把劍擊退魔使。她不由得好奇：“魔尊大人憑什麼要來見你？”
“因為我要和他做一個交易。”
區區凡夫俗子要與魔界之神做交易，這一次她沒有笑，因他篤定眼神，以及周身凜然氣質。讓她相信他所說，有一天他會成為魔尊重樓唯一的對手。
“不如，這個交易我和你來做。”長袖一揮，她指尖凝聚的靈氣悉數灌入他雙腿骨髓。
“替我釀酒養花種草下棋。總之，奴才該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哼。”他露出一絲輕蔑，“我只見魔尊大人。”
“放肆！”她突然狠狠地在抽一鞭上去，他也不躲，臉似碎裂的白玉溢位汩汩鮮血。
她頓時有些無措，反而是他淡淡地擦去臉上的血跡，笑道：“姑娘不必自責，若是我看得見，一定會躲開的。”他眼睛看不見，目光卻溫涼如水。
她與他“對視”，心如起風的湖面泛起微瀾：“你叫什麼？”
“靈境。”
她伸出手去檢查他的眼睛，狡黠地笑：“魔尊大人最多不過是把只狗的眼睛挖來給你。而我，有辦法醫好你。”
二緣聚，水碧
他再睜開眼時，瞳孔裡如有綻放的星火，重生般的喜悅從裡面一點點溢位來。
她抬著驕傲的下巴，歪著腦袋看著眼前激動無比的少年，心裡想的卻是，假如他因此對她感激涕零，發誓為她肝腦塗地，她一定會毫無猶豫地再次弄瞎他的眼睛。魔界太安靜了，重樓又不許她擅自離開九重宮，便只能找些凡人來取樂。她只是突然很想知道，一個人在突然經歷大喜大悲之後會是一副怎樣滑稽的樣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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