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海德出發去了酒友家,溫蒂、李詩棠,還有貼身女僕海瑟薇三人預備進城,整個家只剩下了三六九一條狗。海德臨出門前,這條三頭犬還熱情歡送,可到了溫蒂出門,它就只知道在爛木板堆砌的狗窩裡啃雞骨頭了。
三六九一共三個腦袋,中間的腦袋在巴巴地嚼骨頭,右邊的鬥牛犬腦袋對溫蒂高傲地昂著,左邊的垂耳狗腦袋則悠哉地眯著眼,看起來昏昏欲睡,可它剛剛才吃過一頓。
明明都歸於一個身體,三個腦袋的性格卻不一樣……這算狗格分裂嗎……李詩棠忍不住側目觀察,對她來說,這條“家養三頭犬”無論是種族,還是其存在本身都太稀奇了。
她們沒坐馬車,靠魂師的腳力直接跑到沙城,途中李詩棠便向溫蒂問起了三六九的事情:
“三六九到底是怎麼到你家的呢?”她開門見山,“你就算了,一條三頭犬竟然能安分地和海德叔叔那樣的普通人相處,肯定是有不一般的經歷吧?”
“這事說來話長。”溫蒂一邊疾跑一邊氣息平穩地說道:
“大概在我八歲那年,這小癟犢子忽然出現在我們家那片林子裡,追著我爹就咬,然後就被我揍了一頓。
“它當時逃走了。但沒過幾天,它又開始徘徊在我家附近,每次都會被我打跑,但每次出現時身上都有新傷,它應該是肚子又空,打架又菜,才會對我們家虎視眈眈。
“我以為總有一天,它會這樣餓死在外頭,但在那天來到之前,我爹先對它伸出了援手。
“他開始給那小癟犢子投餵肉乾。說起來就煩,本來我們家就沒多少存糧,多了三張嘴就更揭不開鍋了。頭幾個月過得可艱難了,直到這蠢狗養好傷,開始往外頭跑,壓力才減輕一點。
“接下來的事就很簡單了。那年我跟著師父去狩獵第二魂環,出去了快一個月,回來的時候,這狗就在我家裡待著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看了就來氣。”
這下李詩棠就懂了:
“這麼說來,第一個和三六九示好,和把它領回家的,都是海德叔叔。怪不得三六九對他格外尊敬……呃,或者說友好?”
溫蒂不屑道:
“哼,我看它只是清楚一頓飽和頓頓飽的差別而已。
“瞅它那德行,要是我爹少了它一頓,指不定它就變回原來的野獸了。”
李詩棠驚了驚:
“那海德叔叔和它獨處豈不是很危險?你放心嗎?”
“我對魂獸當然不放心!”溫蒂卻是笑道“但我放心我爹,他只要有一口吃的,都會分一口給狗吃,跟我可不一樣。至於我……”她眼神一凜:
“我會讓三六九領教到我的厲害,如果它還惜命,就算它膽再橫,肚子再癟,也不敢對我爹張口。我無時不刻不在告訴它這件事,以它十年魂獸的智慧,也該領悟了吧?”
這家庭環境竟然還挺險象環生……李詩棠感慨道:
“起碼目前看來,三六九還算是一條盡職盡責的看家犬呢。”
“那是因為我教育有方!”溫蒂開始了慣常的自吹自擂。她們一邊聊天一邊趕路,沒一會兒就走入了沙城,找到了溫蒂委託的那家鐵匠鋪。
——同時是沙城內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鐵匠集體工坊,僅是目視面積就和青龍武館的庭院一般大。內部的冶煉設施雖稱不上先進,但工坊內幾十個鐵匠在同時工作,巨大的管槽倒下鋼水,撲面而來的熱量和不絕於耳的鍛造聲依然給了李詩棠相當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