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兩個人使力一抬,上半身起來了,下半身紋絲未動。
“我抬不動啊!真的抬不動!”鄭子溪尖叫道。
“別這麼大聲!來,必須抬得動,再試一次。”孫喻雪鼓勵她,兩人又試了一次,雖然踉踉蹌蹌搖搖晃晃,這次起來了。兩人向著密林走去。
突然那人腿撞到了一顆樹,整條身子扭動了一下。
鄭子溪抬著雙足,正好看到那人雙目睜開,滿臉猙獰兇相,嚇得“啊啊”尖叫,手縮了回來,原地瘋狂轉了起來,抱住了一棵樹,“他又活了!又活了!”
孫喻雪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在那人脖子裡使力一個手刀。大鬍子復又暈死過去了。
“鄭小姐,鄭小姐……鄭子溪!冷靜下來!這個人並沒死,所以才會動,你看,他又暈過去了。已經沒事了!不是詐屍!我制服了他,沒事的!他方才疼暈過去了,只是被刺斷了腿不能動,沒時間了,來!我們再抬!不許哭!”
“那我們殺了他們……我改主意了,我們把他們都殺了!”
“方才我就說了,沒有毒藥,要殺人,還有三個要解決!殺人是那麼容易的嗎?要一刀一劍地著實砍下去!除非保證一擊而中,否則他們會像這個大鬍子一樣醒過來呢?那兩個中了迷藥的,根本沒受傷的,醒過來,你和我夠他們打的嗎?我不敢冒這個風險。”
“可是我,可是我真的不行!我做不好,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逼我了。”鄭子溪茫然無措,真的撐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帶著哭腔,胡口亂言起來。
孫喻雪找了條帕子,覆在那人臉上,減輕鄭子溪幾分懼意。看著她,嘆了口氣。
鄭子溪是千金大小姐,永京城裡也算得上出風頭的名門,家裡千依百順、寵縱著長大,心裡眼裡只見過閒適、雅靜、美麗,何嘗見過這樣醜陋、殘酷、不乾淨的東西,何嘗經過這樣驚心動魄的事。初次經歷這樣無法可想,難以為之的事,到現在還沒昏過去,已經算不錯。
可是還不行。沒有她幫手,自己不夠快處理這些。必須趕快了,徐佑倧生死不知,敵人何時還會再來也不知,不能在此處磨蹭。
孫喻雪循循善誘道:“鄭小姐,你有什麼最討厭的東西,你還記得嗎?”
“最討厭的東西?我沒見過什麼……”
“不是你見過的什麼東西,就在以前,活到這麼大,你有什麼討厭的嗎?家塾的先生?管你的嬤嬤?騎馬摔下來?有麼?”
“他們都待我很好,我不討厭……蓴菜湯菜!我討厭蓴菜湯,綠泥一樣的,娘還非要我吃,每次逼我吃,說是有營養,滑溜溜粘粘乎乎又一股子土腥味。我最討厭這個,行嗎?”
真是個大小姐,最討厭、恐懼的事,不過是一碗菜湯嘛?真真是優渥。這卻難為了孫喻雪,本來想好的套路,不知道還可不可行。
“好,就蓴菜湯了。你很討厭對不對?可是你必須喝掉。你不想搬,可是沒辦法,你必須直面眼前的難關,這就是蓴菜湯。只要你忍著噁心吃掉了,孃親不會罵你,還會給你買糖,獎賞你。只不過是湯菜而已,有什麼可怕的!你要是不突破這一關,後邊千難萬險,又怎麼辦?”
鄭子溪委屈地哭了起來,讓她搬屍體,虧孫喻雪想得出來!哄孩子一樣的口吻,她聽著實在羞慚,好似自己是個廢物。可是怎麼能怪她呢?她只是跟著出來湊熱鬧,遊山玩水,怎麼會碰到這樣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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