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穿著對襟黑呢褂子,身量不頂高,卻挺拔,方臉,清爽的短鬚,雖上了四十,英俊的面容也僅是收縮憔悴了一些,絲毫不顯老態。便是徐家的二爺,徐天罡。
徐天罡來了,看著孫喻雪詫異,卻也沒說什麼,轉頭吩咐自己的小廝喜四。“院門封好,都趕出去,不要再叫人進。大爺在不在家?老太太那兒想必是知道了,各個管家你去通報一聲,一會兒都去議事堂。叫了仵作嗎?”
“已經去請了。”小廝答應著,轉身就走。
“注意請什麼人,”徐天罡叫住小廝,叮囑他一句。
“爺請放心吧。我懂得怎麼做,找咱們熟的,靠得住的嘴。”
“你可看見了什麼?”二爺這才想起來似的,叫著在一邊如同粘在地上、一動也動不得的孫喻雪。這一叫才終於讓她回過神來,孫喻雪連忙應了聲,又忙說“沒看見。”
“別人呢?都看見什麼了?”
“沒有,沒看見。”低低地有幾個不整齊的聲音應承。
孫喻雪忙隨著人群一起退走了。這才發覺自己今日多有不妥,不該一聽訊息就莽撞地跑來,不該看了半天還不趕緊溜走,最不該的是,不該……檢查畫兒的遺體的。
“這裡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孫喻雪回到自己的小房間,忍不住回想。畫兒是二太太的心腹大丫頭,她這麼一死,如果不是意外呢?礙了誰的路?又是怎麼做到的?
從她方才的檢查中,畫兒兩隻鞋都還在,小腿上並沒有蹭傷導致的淤青。身上也沒有井中掙扎過的淤青跡象,身體舒展,若說是失足掉下去,說不過去的地方是有的。
難道不是意外?這徐府啊,既富貴綿延久長,便愈加盤根錯節,怎麼好查下去呢?又該不該攪進去呢?
孫喻雪不是徐府裡的丫鬟,她的父親是太醫孫立。孫立常年行走於官家、品員府邸中,給權貴親貴之人及其親眷照管平安的。
自今年夏末徐府中二夫人周氏染了病,需要人貼身護理數日的,便薦了自己女兒孫喻雪來徐府中小住一陣,貼身服侍周氏。
因而孫喻雪雖有給周氏熬藥看藥的身份,便是個低微的丫頭,實則又是半個外人,著實不應攪入這一攤亂子中。孫喻雪在黑夜中盯著香鼎燃燒的一縷煙想了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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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正房中。
“已經著人將仵作客氣送出門了,”二爺回了房,看見屋中沒旁人便開言了,沒有太多情緒,也未對著周氏的面兒說話,只是神色掃過一眼。
二太太周氏,從暑熱之月份就病了,死了的又是她心腹丫頭,此事與她瓜葛最大,頭先驚地昏了過去,此刻卻不得不挨著從床上出來,歪在一張太師椅裡,看到二爺的眼神中毫無暖意,她心中一陣悽楚難言。
“仵作怎麼說的?”。
“溺亡。”徐天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