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徐佑倧思索一番，是否該交出底來，想想還是決定實說，畢竟宮橋這一奇女子，該知道不該知道的，瞞也瞞不了，“從裕王殿下處得知，皇后娘娘虔恭中饋，溫柔敦肅，和太妃娘娘兩位娘娘，為世子府添嗣之事擔心，在永京高門貴女中有幾名屬意者賜茶。賜茶一事，你自然懂得了，便是三日後。”
“永京高門貴女中擇選幾位，”宮橋道，“真的嗎？你有所不知，此先我聽得大太太與徐大姑娘說話，猜測便是和你所說一樣，可是後來聽著大太太與徐姑娘爭執了幾句，我便糊塗了，聽大太太的意思，徐大姑娘入選側妃，是十拿九穩的，這我就……”
“決無此種可能。”徐佑倧搖頭道，“徐家怎能左右王世子側妃的擇選？”
“我說呢，我還詫異，徐府怎有這通天之度，側妃只從徐府小姐中出還是怎的？便是側妃之選也沒有獨一無二的殊榮啊。原來人選並非確定？兩位娘娘為王世子相看，永京的女孩兒們都在考慮之內，大太太說話之篤定，只是大太太自信女兒一定入選幾分之一者罷了，”宮橋如釋重負，道：“若是徐大小姐必然入選，那我這陪襯好像不得不去一般。以我這品貌，就算要我去，一邊兒陪著徐姑娘也不怕，想來是選不上我。”
宮橋斷然道，想了想，又分析說，“可是，若如此說，你聽到的話，加上我的那一半兒，擺戲臺兩邊兒演的日子就在初三，那可近的很了。三日之後，便要上戲臺子給人相看了，可為何直到今日仍沒通知到我這兒？八成沒有我了。子溪知道嗎？”
“我不知。你沒問她麼？”
“我怕打草驚蛇嘛，若她一點不知道，我倒知道個七七八八，可不漏了餡兒了？她那樣子看著興奮地緊，不像是知道這事兒的，”宮橋想想，又疑道：“這倒是奇了，不說她，你可奇怪。我沒問子溪是有理由，你為何不先問子溪？”
“我……我本來是……”徐佑倧突然發現，自己在乎宮橋有沒有入選名單，高過於在乎鄭子溪，有些心虛，結巴了一下子湊了一句出來，“我去試探不合規矩，舅舅打聽侄女兒的婚事。”
“怎麼就不合規矩了？為了家裡的女兒有個好去處，你親舅舅更該四處奔走、上心才是啊，那你問我就合規矩了？”
徐佑倧腦中已然轟轟作響了，“我說的不合規矩，是我從王爺那裡聽說，轉頭就告訴了別人，王爺說的隱晦，是為我著想，被轉頭就透了，可是不太妥當。”徐佑倧說著說著，突然想想不對啊，“方才不是你宮大小姐先問的麼？”一回思沒錯，“就是你先問、先試探的，什麼‘三天後，初三那一日，有一場大戲，有人是去聽戲的，有人是被看的，’”徐佑倧想的明白，學了一遍宮橋的話，學得惟妙惟肖。
宮橋想想也是，方才的確是自己先問的，也難怪了，只撇了一下嘴，“那隻能說你這舅舅不合格，什麼話聽了只在心裡過，一點不為著侄女兒想。為著遵上邊兒的令，不在乎子溪的終身幸福。這麼著吧，你一會兒試探試探子溪？”
“要問你問吧，我實在不好出口。何況此事本是要三緘其口的，上邊下來的意思，結果鬧得你也知道，我也知道，保不齊子溪也從哪裡知道了，大家互相隱瞞罷了。”
“要如此說，三日後該知道的都該知道了，更應該問了。你早早說與她，也有個心理準備不是麼？依我看，子溪也未必是個願意的主兒。哎，卻棘手了，你說，頭先聞說徐大姑娘若十拿九穩，那我和子溪也必得陪襯一二，可究竟有我沒有？”宮橋最擔心便是自己入選，其餘人倒還罷了。
徐佑倧回思一遍那日在裕王府，“就如同方才說的，該說的我都說盡了，只說鬼女中擇選品貌上佳，德善高者，細細的一個字兒實信都沒有，誰在裡頭，在外頭，娘娘看誰好，這我們怎麼猜去。”
“那還真得看運氣了……”
“看運氣……”徐佑倧心想，臉色不能自抑，已經沉僵住了，“自己聽的意思是宮橋不願意去選側妃，可這看運氣，難道她竟是願意的？也不是不可能，富貴王侯，誰人不願意呢？”勉強整了整心緒，還是試探道：“如此說，你願去還是……”後邊的話卻有些難說，只吐了半句，不過這意思明白，宮橋一聽便懂。
“不願意呀。那是自然，誰要放棄一身自由，入那看不到天日的地方去？我表現地還不夠明顯？三爺還以為我方才認真打聽，是想去當什麼勞什子側妃呀？”宮橋疑惑著，口氣變不好了起來。
“哦。”徐佑倧心下大暢，卻不敢表現出來，只含混說了一句，然而嘴角不禁翹起。
“不過此間又牽扯諸樣事，卻有些意思，”宮橋道，“我方才好像沒說，這側妃與側妃或許也有不同，聽大太太的意思，為女兒打算，屬意的可是裕王側妃一位子。”
“你聽得無誤？大嫂盼望凌皙要許的人選，是裕王殿下？”這一下徐佑倧卻當真驚訝了，這是他不知道的。
“自然，如此關鍵之處，這個我還能聽錯？”
“這便奇了，”徐佑倧道。
“是夠奇的，大爺是誠王黨，女兒卻要嫁裕王？”
徐佑倧心裡咯噔一下，宮橋事事看穿的情形他並不樂見，“你……你……”你了半天，卻沒說出什麼來。
宮橋睜圓了一雙眼睛，一邊用扇子點著手，一邊算道““大爺是誠王黨，雖然隱藏的很不錯，但是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數，可是這麼一看呢，大太太又想女兒嫁裕王；鄭爺呢，裕王府裡當官，表面上看自然是不作他選，暗地裡誰也說不好了。三爺跟從裕王，我說的不錯吧？徐府真不愧是永京第一大氏族，其中詭秘，看不清楚，看不清楚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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