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以為的九代藥閣,乃是宮家傳世幾百年中,一代代纂補編輯的一個書庫、藥庫,庫藏豐富,典籍浩瀚,一個表徵意味,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一處宮宇大殿。
轟隆聲中,門自動而開。
一行四人進了大門。三個大人不約而同地向西方直走去,宮橋一無所知,也忙跟著。一路沒有燈光,黑漆漆的,也沒有可扶之處,宮橋緊緊攀著母親的手,好在山洞中平展,雖目不能視物,腳下也算順通。就這麼走了一段,眼前亮了。
這是一間寬闊的屋子。屋內沒有柱樑,仍保留天然的山洞樣子,石桌石凳,擺設一概石墨製成,凡塵氣象一洗皆盡,一派清幽之氣。有四個人站在那裡,寂靜無聲。見他幾人來了,直著眼睛向他們看個不住。
兩夥人打了個照面,突然宮九南上前,執住起首一人的手,哈哈一笑,“兄弟!久等!”
徐青笑著對宮橋說,“來,叫人,這是殷醜殷叔叔,這是齊五叔。林仙舫伯母。都是你爹孃的好友。”
“不敢!不敢!哪裡敢與您……”
宮九南忙咳嗽一聲。眾人才想起來,眼下這兩人扮作的身份,是宮、徐兩人的友人,忙改口稱,“哪裡能與宮爺、少奶奶他二位故人稱兄道友的呢。”
幾個人見到宮橋,恭謹至極,紛紛問好。宮徐兩伉儷忙笑著拉開,讓宮橋遠遠坐在一邊石凳上,叮囑她不要亂跑,大人們有要事商量。宮橋哪裡肯失去這探求真相的良機,等一會兒眾人談話正酣,悄悄地走近幾步,堪能聽到說話為止。
宮九南單刀直入:“李渂的死因,查清楚了嗎?”
“當日李渂墜馬而亡,身邊兵士不少,眼睜睜看著的。手下去查,那些士兵卻一個個啞巴了似的,怎麼死的,多久咽的氣,一個實字兒不吐。我想他們不敢多嘴多舌,必當是不敢得罪之人。”
殷醜頓了頓,續道:
“只是有一位,當時並無多言的,轉頭卻偷偷逃了軍,去投奔了我那手下,述說了詳情。李將軍墜馬之時神智迷幻,當是藥物所致,那匹馬腿上紮了一把細長的峨眉刺,受痛才會突然受驚,將李將軍摔於馬下。而李渂神智有異,不似平日矯健,躲閃不及,丟了性命。”
“原來如此,殷老弟調查圓熟詳盡,不愧是刺京衛盤印司最得力的司官。這敵人,當真不可小覷。其勢力滲透軍內,又能悄無聲息脫身。怎麼做到的呢?是誰對李將軍動的手,查出眉目了嗎?
“有一位名叫王牧的副將。”
“查出來了?可信嗎?”
“告密的人是李渂的內弟,依我看,宮爺,只怕有七分可信的。那人投奔我手下後要了些盤纏,一家子跑了。”
“這倒是合情理。李渂的親戚,這層關係瞞不住,即便閉了嘴不說,下一個也輪到他倒黴,還不如說出來逃跑,或還能幫大舅子復仇。的確可信。那這位副將又是個什麼人?我對軍中的事一向也不懂,做這個勞什子督軍之前,竟誰也不認識。”宮九南皺眉道。
殷醜忿然:“這王牧,在下查了,是一個極普通之人,永京人氏,家計艱難投軍,一投十三年,升了幾次直至副將。背後是誰,查不出來。同樣是害宮爺,李將軍案的兇手是個散將,而竇貴妃牽連之案如此動搖根本,兩個兇手天上地下之別,若說王牧背後無人,絕無可能。至於人,我已經命人隨便找了個由頭綁回來了,就在刺京衛衙署一間不起眼的屋子裡,可是怎麼拷問,也說不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