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倧心裡清楚,藺力突然倒戈指向二夫人,是有主腦在後的。證據他也有,就是那兩封信。他從李司馬處要了來,秘密藏在匣子中,這件事他誰也沒有告訴。
要告訴孫喻雪那兩封信的事嗎?他猶疑不決,不行,那事關重大,雖然他自己說要同孫喻雪兩相坦誠,可是這件事直接等於將劍柄遞於外人,萬一真查出來那指使藺管家的便是老太太、乃至大哥二哥,那也需要在自己確定的情況下才能告訴外人,以免生多餘事端。
他決定隱藏那兩封信的事。其他的事,都可以說實話。
“我知道藺管家極其重要,可是問話恐怕不行了。你還不知道,藺管家瘋了,關了三天之後不知怎麼地突然手舞足蹈,每天用怪聲怪調,來回反覆唱著一首詩。”
“詩?”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嗯,這一首我記得是出自《詩經·七月》,後邊續著,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何以卒歲?三……哎,總之後邊還很長。這詩,是在透露什麼資訊嗎?”
“看不出來,你詩詞上也很通。”徐佑倧促狹道。
孫喻雪微微變色,並不願多談,嘴角卻仍然掛著笑,“三爺同我不是說好了,關於我的事,不再追究了嗎?說正事,這首詩,內容是一年到頭的農耕農忙之事。和藺力有什麼關係呢?七月流火……現在是一月啊,寒冬臘月的。瘋子嘴裡唸的詩,會有什麼意思嗎?”
“不見得有什麼意思,我研究了整首詩,並沒發現什麼異常。但是他是怎麼瘋的,恐怕就有意思了。”
“要麼是他裝瘋,要麼是有人故意給他吃了藥,能得瘋病的藥!”
“對,我也如此想。可不知道,有什麼藥可以一吃就能瘋了?”
孫喻雪侃侃而談,“有許多。不過這下手之人必然十分厲害,因為殺人毒藥容易,絲毫不通藥理的人,都能去藥房買砒霜,同鋪子裡買鼠藥。讓人瘋卻需要方子,和極其精細的劑量調配,因人而異的。”
徐佑倧看著她點頭,孫喻雪發現自己賣弄太過了,刻意精簡了幾分。她絕不能冒險暴露自己的身份,儘管自己略通世事的樣子不打算再瞞,可還是收斂的好,畢竟她的底兒不需要漏,她是宮橋這件事更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徐佑倧也不可能。
“得,說多錯多,你不會懷疑我吧……不是我。真的。我真沒那本事,也不會做這件事啊,藺力同我沒有絲毫關係的。”
“我不是懷疑你,藺管家瘋了的時候,你還同我在東萊。何況,我的確不懷疑你這件事,純是感嘆而已,孫大夫本領超出我想象,還不知盡頭在哪裡。”
孫喻雪恍若不聞,“那二太太最近不會也有危險吧……”
“二嫂被軟禁,任何人不能靠近。她的事是絕密,隆喜去打聽了,抬了我的面子出來,也不能挨近半分那個軟禁的院子。但我想她不會有事。畢竟是徐府的二太太,若讓她出了事,那始作俑者冒的風險就太大了。你認為她一定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