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祖母了。記掛著我,送我吃食,孫兒不爭氣,騎馬摔了,鬧出這麼大動靜來,有背您往日的教導重託。”
老太太卻沒說話,上下瞧了他一遍,看看傷處。寒冬臘月,雖然腿上不能裹得太實,仍是覆了輕薄的兩床綿紗薄被,“你不用在我跟前也費心編話來瞞,大略我這老太太還是知道些什麼的。”
徐佑倧訕笑,“逃不過祖母的眼睛,只是不想祖母為我煩心,佑倧當真一切都好,只是一點輕傷。”
“好。你有要做的事,自然都依你。只是出了什麼事,或是有什麼要做的,不必瞞著家裡,你可以跟我說,同你大哥、二哥也是能說一嘴。罷了,不談這些外事,只說你這傷,怎麼樣,疼的可好些?可吃得下什麼東西?”
“其實不十分疼了,外敷了些藥,吃東西也好,但是丫鬟不讓我多吃。”
“叫的哪個大夫看的?”
“沒請大夫來,就是那個原來大府裡的丫頭。”
“你說誰?”老太太不解,“沒叫大夫怎麼行呢?”。
正巧孫喻雪端了藥,打簾子進了外門,看見內間來了人,陣仗不小,在外等候。
“就是她,”徐佑倧指著,外屋雜人不少,不方便說明白是二太太的伺藥丫頭,“傷的本不重,只是些皮肉,叫太醫我怕惹人眼。又多生是非,我屋裡丫頭會一二醫藥,就讓她來了,也便於照顧。”
老太太看了看,也沒想起來是誰,叫進來,“既然端藥來了,就進來服侍吃藥吧,不必看著我在這就不敢動了。”
孫喻雪答應一聲,進屋,將藥碗放在桌上,伸手扶徐佑倧起身歪在床頭,方便吃藥。
“這不行,就一個丫頭怎麼能看的好?畢竟斷了腿,怎麼是小事?若為著小心,請個家裡熟近的太醫來看便是,不怕洩露出去。”
“但憑祖母做主,過一兩日孫兒好一些,能瞞得過病情,找個太醫來看看根底。”徐佑倧說著,一口喝了大半碗藥,不燙不涼,溫度正好,“這藥卻不像我往日吃著的那麼苦?”
對著景兒,老太太恍然想起來了,這是二孫媳婦出事之前招進府裡煎藥問醫的女醫生,怎麼,在小孫子府裡?人多,她不便細問,只是心下納罕,看徐佑倧方才待說不說的樣子,卻擺明是一副掌握前情後事的態度。
“是嗎?回三爺的話,藥不是越苦方好的,對症的這幾味,偏都不大苦。”孫喻雪不妨自己還得回話,當著老太太的威嚴,她細聲低氣說著,回的謹慎。
老太太笑道:“往日我差人送的那些補藥,熬出來自然是苦了,你年青,不懂藥性,苦生澀生津,自然同你受傷吃的藥不同了。也罷,你竟然還能乖乖吃下幾副去,當你都丟了呢。”
孫喻雪得空兒接了一句,仍是細聲細氣:“可是見得三少爺多得老太太疼,在這邊府裡,仍是得她老人家時時惦記,送不少補藥來。”
老太太一聽,胸懷漸暢,“丫頭,他傷的怎麼樣?可有大礙?”
“三爺那日受敵人一劍,挫進肉過深,血流入柱,好在骨頭未斷,筋傷損了兩三處,雖傷的狠,但醫治起來卻不太難,也不會有後遺症的,老太太請安心。”
老太太舒了口氣,傷了筋固然不好,骨頭未斷已經萬幸。孫兒還小,氣血旺足,又是習武打仗的人,料定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