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是沈桓慣用的手段,但是身為在沈家耕耘多年的同輩人,周以方將心比心,眼眶突然一酸,躬身中帶了些敬意:“是,謝謝先生。”
“去吧。”
一盆水潑到了曲玉來的頭上。
“曲玉來,”沈昀夾著一根煙,指尖煙霧繚繞,“很抱歉我有事問你,等不及你自然醒。”
“昀少?”曲玉來四下打量,最後看向簡弘亦身邊的崔紅英,“你究竟是什麼人?”
崔紅英看了看沈昀:“在下崔紅英,”他指著簡弘亦,“這位是剛剛得以認祖歸宗的舍弟。”
曲玉來眯眼思忖:“崔家——顏言果然是串通了‘白’,給你們做了掩護。”
“這些都與你無關。”沈昀扔了煙頭,給手槍上了一發子彈,“我問你,顏言尚且不知道楚遊沒死,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不知道?”曲玉來驚愕了一瞬,隨即大笑,“他不知道!他竟然不知道!”
沈昀蹙眉。
曲玉來兩眼一翻,帶了些狡詐:“我倒是想知道顏言究竟把楚遊藏在了哪裡?”
“你沒有資格討價還價。”簡弘亦怒斥道。
“昀少不殺我,不就是想知道先生看到了哪一步嗎?”事到如今,曲玉來也明白了,“告訴我實情,我也如實相告。”
沈昀寬容地搖了搖手:“好,那就讓你明白個透。”
楚遊走了出來,帶傷的臉上有一絲憔悴。
“楚遊,講給他聽。”
“是,”楚遊點點頭,“我按照顏言的安排,下車後一路徑直向西,在無垢園深處,有一道荊棘花牆,我一直守在那裡。而你卻沿著他的記號一路向北,落入了圈套。然後你就知道了,偷梁換柱,這個法子,我們一直在用。”
“他知道我瞭解他,一定會反其道而行之,追查記號······”曲玉來思索間不解,“但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怎麼有時間在北面佈置這個局,引我上當?”
“因為,”楚遊面露痛惜,輕聲道,“這原本是他自己離開沈園的計劃。”
“我就說他狼子野心,”曲玉來震驚了一瞬,隨即恍然大悟,“他知道時機不對逃不走,我也一定會發現記號,便一路帶著你向東開,我一定會追上他,所以丟下你,自己繼續引人向東······”
簡弘亦的表情難得有些凝重。
“顏言啊,你真是用心良苦,全都算計到了!”曲玉來笑出了眼淚,盯住沈昀,“可你如此冒險以身入局,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嘶——”一枚子彈敲透了曲玉來的肩胛骨。
槍口緩緩移向腿骨,沈昀面無表情:“明白了,就回答我的問題。”
“怪就怪他就是從來沒長進。”曲玉來冷笑,頂著一頭冷汗,格外大度地分享心得,“他一向如此,看著在乎的人受傷、疼痛、苦惱、狼狽,就滿腔怒火無處釋放,明知道不應該,可就是放不下。上一次你不過是罰跪,他就敢跟我翻臉動手,更何況楚遊是楚鳶的弟弟!”
“呵,我賭他下不去手,這裡面必有貓膩——沒想到啊,陰差陽錯,竟然還賭對了!”
這個措手不及竟然是個烏龍,沈昀身邊的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