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九用眼神詢問宋珣該怎麼做,宋珣倒是氣定神閑,輕聲吩咐:“回去後把那鐲子上的花紋畫出來給我。”
很快一陣微風吹得桌上的油燈晃了晃,屋子裡只剩下宋珣。
容鳶抱著焦尾琴左顧右盼,生怕被起夜的宮人發現自己出現在宋珣的房門前,即便不是第一次偷偷摸摸前來尋他,可她的心裡總是會莫名生出一股子半夜偷情的感覺來。
屋子裡亮著燈,她猜測宋珣此時應是還未睡下。
正當她準備再一次輕聲喚他的名字時,眼前的房門驀地從裡面開啟了。
宋珣披著外衣站在門邊,一雙墨色的眸子沒有波瀾地看著她,氣息清冽:“公主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他神色淡淡地站著,沒有要讓容鳶進的的想法。
容鳶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心情似乎不好,她懷疑是因為自己打擾到了他的休息,可一想到要把懷中的琴送給他,她也顧不上那麼多,抱著琴往前一站,淺笑道:“你上次不是說道歉要有誠意嗎,我聽說你擅長彈琴,所以我用這把焦尾琴給你賠禮道歉。”
宋珣這時候才注意到她懷中抱著一把琴,他擅琴律,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琴的好壞。
驀地他想起,今天射箭比賽的彩頭,便是皇帝送給柳淩霜的焦尾琴。
他面色微怔,所以容鳶這二十多天來下苦工學習射箭,只是為了能夠贏得這把琴,然後再送給他賠禮嗎?
容鳶在對方久久的沉默中,聽著耳旁屋簷下草叢中的蟲鳴聲,悄悄抬眸去看他的神色。
可宋珣的神情若是那麼容易看出,也就不是他了。
所以她只能看著他神色如常的臉,在心裡猜測他這是喜歡這把琴還是不喜歡這把琴,若是他不喜歡的話,那她再換旁的東西好了,反正距離他登基還有半年左右的時間呢。
草叢中傳來的蟲鳴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從裡面傳來窸窸窣窣輕微的聲響,容鳶一心想著宋珣的事情,並未察覺到有什麼異常。
宋珣慢慢回神,垂眸看向抱琴的少女,這才緩緩問道:“這把琴,你捨得給我?不自己留著?”
容鳶倒是沒有任何的猶豫,她道:“我不會彈琴,而且本來最開始就是想要贏了它送你的,我留著它做什麼,既不能當飯吃,還白白佔了房間的位置。”
後面的話倒像是嫌棄一般,可他卻能看出,她是喜歡這把琴的,奈何她自己不會彈,也對,她自幼不受寵,皇帝和皇後從來沒管過她,差不多是當她不存在一般,若不是她自己生命力頑強,或許換做旁人,已經早夭也未可知。
他道:“既然如此,你的賠禮我收下了。”
容鳶見他願意收下這把琴,面上露出一道清淺的笑意,簷下的燭火映照在她清澈的眸中,倒映出一片星河,帶著莫名的吸引,讓人一眼就能望進去,感受其中的美好。
他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往前走了一步,正要伸手去接她遞上前來的焦尾琴,眼角餘光卻瞥見距離她腳邊一尺的距離,一條綠色的蛇正吐著信子,慢慢朝著她爬來。
這時候容鳶也似乎感覺到了危險,她一偏頭,正好與那竹葉青的豎瞳對上,她瞬間一驚,背後冷不防冒著冷汗。
她最怕的,就是蛇。
而這蛇,是她認識不多的種類中,最害怕的一種,同時也是有劇毒的蛇,要是被咬到一口,基本必死無疑。
可偏偏這個時候,她身體不聽使喚地停在了原地,絲毫不敢動,而那蛇卻突然上半身立了起來,已經做好了攻擊人的準備。
容鳶的額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去思考為何這蛇會有攻擊性,她的腳就像是慣了鉛,根本就抬不動,眼看著那蛇對著她吐著信子,就要對她發起攻擊。
千鈞一發之際,她的肩膀被人扣住,接著就是整個人被帶著往前踉蹌了幾步,接著是迎面撲來的清冷松香,她瞪大眼睛,慣性讓她整個人都撲進了眼前人的懷中。
她抱著琴,就這樣撞上了宋珣的胸膛。
這種時候她腦中卻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個想法,焦尾琴會不會被宋珣給撞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