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和園路的一排長街,合城居羊蠍子飯館外,我站在店外,透過玻璃窗戶,看著裡面的食客們正在享用那熱氣騰騰的羊蠍子。
我瞧見他們從銅鍋裡取下了滿是肥美羊肉的骨架,有的蘸醬,有的直取,將那鮮嫩噴香的羊肉咀嚼下腹,肚子裡卻咕嚕嚕、不爭氣地響了起來。
燕京居,大不易。
我本來兜裡就沒有什麼錢,上次出門的時候,又留下了一點兒。
這回浪了幾天,到了昨天晚上,我已經是彈盡糧絕了,初春的天氣,在公園的長椅上睡了一宿,清晨在公廁裡洗漱過之後,就一直徘徊於此,沒有離開過。
我兜裡面的最後一點錢,用來給馬一岙打了電話。
但奇怪的,是他的手機一直都沒有接通,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從早上十點一直蹲到了下午一點半,我決定出手了。
我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店子裡,在服務員的引領下坐在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然後開始點了一個大鍋的羊蠍子,又叫了兩屜包子,一大碗滷煮,還有拍黃瓜和炸花生米兩個小菜,再要了一**一斤裝的牛欄山二鍋頭。
儘管兜裡沒有一毛錢,但我卻沒有半點兒驚慌。
這件事情如果是擱以前,我絕對不可能做出這事兒來的。
但現在,我更多的時候,卻是抱著一種隨意而安的態度,做人做事,也遠比之前的謹小慎微要灑脫豪氣許多。
這是我刻意而為的,因為我知道自己從此以後的人生,已經改變。
那些安安穩穩的生活,已經離我遠去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天,會不會突然死掉。
所以我顯得很平靜,慢慢地享受著美食,一直到三點多的時候,那個滿臉青春痘的服務員瞧見我桌子上滿桌的狼藉,卻並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終於滿臉堆著笑,上前來問:“大哥,怎麼樣,味道還不錯吧?”
我拿著牙籤,剔著牙縫裡面的羊肉,漫不經心地說道:“還成。”
青春痘又問:“那您,看還添點什麼嗎?”
那兩屜包子很瓷實,吃得我有點兒噎,我打了一下飽嗝,然後說道:“不用,不用。”
青春痘指著館子裡都空下來的桌子,說那行,承蒙惠顧,一共八十二塊,老闆說給您抹一個零頭,您給八十正好。
啊?
我打了一個酒嗝,有些迷濛地盯著對方,好一會兒,然後說道:“這個,八十?”
青春痘以為我對價格有所異議,很委屈地說道:“大哥,我們這兒是明碼實價,您也看到了再說,這一頓夠四個人吃的了,八十不算貴的。”
我笑了起來,說你叫你們老闆過來。
青春痘瞧見我端坐在椅子前,氣度不凡,有點摸不清楚我的來路,猶豫了一下,然後轉身離開,沒一會兒,一個俏麗少婦就跟著他走了過來。
人態度挺好,衝著我笑盈盈地說道:“先生,我是這兒的老闆,怎麼著,口味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