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逐漸嚴整起來,緩緩道:“我大半輩兒憋寶,或許技藝不精,但看人還成。那個姓狄的,把我們的老底兜給你,我早料到了。他不是真啞巴,也不傻,他跟我一樣,都知道認人。
劉阿生許給他什麼,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比我形正。比起劉阿生,我明知道你一直都想要我的命,可我還是更願意跟您合作。那姓狄的,就更不用說了!
小爺,到了這個份上,咱就真沒再多說的必要了。還是那個事兒,這裡的事徹底了結了,勞煩您去我家一趟。不能說一定幫我那大孫子,起碼,您給我兒子捎個話。跟他說,我‘撂’在哪兒了。”
我和他對視了好一陣,從包裡摸出一包壓縮餅乾遞給他,又拿出最後一小皮口袋燒酒,喝了兩大口,將皮口袋遞給他。
老滑頭湊著喝了一小口,抿了抿嘴,對我說:
“小爺,我先前報給你的地址,差不多都對,可有一樣不對。”
“不在九河下梢。”
老滑頭點點頭:“我年紀大了,知道功夫不比以前,怕撐不了太久。金坷垃和銀坷垃,那都不是好料,靠不住。事兒得辦,得儘量節省中間倒騰的環節和時間。三年前從四方鎮離開後,我就舉家遷過來了。所以我說,我退休回老家,真沒騙您。”
我說:“行了,趕緊吃點喝點,收拾收拾,出發。”
老滑頭喝了口酒,呲牙一笑:“你不問我去哪兒?”
我笑笑:“睡娘娘廟的後廂,我跟人吃肉喝酒的時候,你一直在偷聽,所以才能用‘託夢’的法子叫醒瞎子阻止我點燈。在那之前,你可能還想殺我。那之後,你想到四靈鎮之行沒那麼簡單,所以才一直沒動我。你殺湯易,只是在警告我:要乖。”
老滑頭呆了半晌,陡地苦笑搖頭:“我錯了……”
眼看老滑頭蹣跚著走到他原先待的牆角,咬開包裝袋,咬牙啃餅乾。
剛啃了一口,整個身子就是一滯,把餅乾放在腿上,抬手到嘴邊,‘噗’的吐出一樣東西。
雖然隔得有段距離,可我還是看出,那是一顆牙。
瞎子等人攜帶的壓縮餅乾,最實用,也太硬`了……
“我餓了。”大背頭終於再也裝不下去,起身對我說話的同時,用手爬了爬自己的頭髮。
沈三一個激靈翻身坐起,手腿並用挪到我身邊,小聲說:
“爺,不,二哥,實話跟你說,我這一晚上可沒真睡哈。旁的事我不多問,就問一句,你剛才跟誰說那一大嘟嚕呢?行了,我不管那是人是鬼,可既然咱是兄弟,我就得跟你說,單是聽話音,您是不是覺得那人挺有本事,還能夠利用?我直話跟你說,你要這麼想,你就錯了!”
“我錯哪兒了?”我不由的抬眼看向老滑頭,老滑頭嘴裡咬著餅乾,也正看著我,眉宇間難以掩飾疑惑。
沈三警惕的回頭看了看,帶著疑惑的眼神轉回頭,聲音壓得更低,卻是堅定的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