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騰的開水騰起氤氳霧氣,襯得晏雲開的眉眼也朦朧了幾分。
他十分乖巧而溫順地笑著說道:“您是老前輩,我們要學的地方還多著呢。近日六組整理歷任離退休人員的資料,感慨早期辦公環境艱苦,前輩們很值得人敬佩。說起來,離退休的前輩們,留在北京的好像並不是很多。”
晏崇山懶洋洋地掀起眼皮子,瞧了一眼自家裝乖的孫子,平靜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一瞬笑意,他若無其事地低下頭,繼續下棋。
“是啊。”楚鈞道,“除了我和老周是老北京長起來的,捨不得生養我倆的地方,其他人都雲遊四海去了。倒也過得自由自在。”
晏雲開微微一笑:“前輩們分開之後,還有聯絡嗎?”
楚鈞回道:“都退休二十多年了,逢年過節打個電話,頂了天了。唉,大家退休之後都不樂意管術士界的閒事兒,倒是周老責任心強,還能帶一帶你們。”
“周爺爺也不管我們了。前幾日還病了,不知道現在康復了沒有。”晏雲開開啟一個小鐵罐子,捻了一些茶葉出來。
楚鈞奇怪地“哦”了一聲:“周老病了?”
“聽周易說,只是感冒了。”
“老了,還是得多注意身體。”
“是。”晏雲開很自然地轉了一個話題,用聊家常的語氣說,“我們劉副前幾日得了一副南朝畫師張僧繇的作品,非說是真跡。那張僧繇留下的墨寶少之又少,我們都猜測是假的,哪知劉副非認定是真的,也不知他有何根據。”
他微抬眼,觀察著楚鈞的表情。
楚鈞對字畫很感興趣,聞言,流露出好奇的神色來:“張僧繇?歷史上關於他的傳言頗多,不過遺留民間的墨寶著實不多見,是怎樣的一幅畫?”
晏雲開心下分析楚鈞的表情,思緒飛轉,面不改色地胡扯了幾句。
那邊趙盜機端了果盤進來,放在客廳茶几上,又轉身回晏雲開房間躲著。
轉過身時,他與晏雲開交換了一個眼神,晏雲開收回視線,笑道:“喝茶吧。”
楚鈞走後,晏雲開幫忙收拾棋盤。
晏崇山看著電視,忽然問道:“在你楚爺爺身上打什麼主意呢?”
“啊?”
“這回你倒是將他哄了過去,還以為能哄過你爺爺我?故意套話,倒是長本事了。”老爺子輕哼一聲。
晏雲開見瞞不過,只好老實地說:“有些事情想確定。爺爺,您與楚爺爺常常往來,可曾見他有異狀?”
晏崇山沉思了一會兒,堅定地搖頭:“沒有。而且,憑藉我與他認識大半輩子的熟知程度,他方才應當沒有遮掩什麼。”
那也就是說,楚鈞可能真的和張僧繇沒有關係。
晏崇山當年沒有加入九處,因此談論到九處的那幾個老前輩時,他所知道的資訊也不多,但畢竟是打過交道,描述起來比單位資料上的內容要更加生動。
“你問方睿?他……他跟你一樣。”老爺子緩緩說道。
“什麼一樣?”
“喜歡男人。後來老程沒了,他獨居廈門,這些年也沒有主動聯絡過我們這些老傢伙們。”晏崇山搖搖頭,“他脾氣有些怪,不好說。”
在晏崇山的描述中,方睿是一個脾氣古怪,但是本事很強的人。長年沒有聯絡,現在他在做什麼,大家都不太瞭解。
在家中吃過晚飯,趙盜機準備開車帶晏雲開回自己的小公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