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也能夠滿口騷話的晏雲開,在這種時候,總是喜歡微笑著,無聲地瞧他。像是在看一件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寶。
沉默寡言的人說起情話更顯深情,伶牙俐齒的那一個笑且不語,全然動心。
……
天黑了。
九處大部分的同事們都各就其位,分散在北京城各處。
有的在小衚衕中竄來竄去,有的站在中心商圈摩天大樓的頂層吹風,有的坐在居民樓下如同一個飯後消食的普通人,有的混跡在燈紅酒綠的夜場中……
趙盜機和幾個其他單位的人此時正坐在一個老舊的公園中,不遠處是建立已經有些年代的住宅區,附近還有一條小河。
這裡是北京城郊的縣城,距離單位挺遠的,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派援手要花費一些時間,因此才需要一個實力強橫的人鎮場子。
而劉臻言又考慮到張僧繇這個不確定因素,這傢伙要是真的搞事,最大的可能就是衝著趙盜機來的,於是又給他分了不少助手。
他們值班的時間是從子時到日出的那一刻,而且採取的是輪換的方式,比如趙盜機現在守的是A地,兩個小時後劉臻言來A地,而趙盜機換到B地去,B地原先的看守者去換守C地,以此類推。就連換的地方都是隨機的,充滿了各種不確定性,以免被對手看菜下碟。
這會兒快到十一點了,夜風呼呼地吹,比以往的風都要猛一些,就連風聲也變得尖銳而詭異。一旁的路燈散發著黯淡的黃光,天上明月被雲朵遮了一半,小河水面上倒映出粼粼波光。
趙盜機拿著一根菸,坐在破舊的木質長椅上,菸頭一點猩紅在夜色中格外明顯。淡淡檀香散在空氣中,被風一吹,那煙燃得格外地快。
他吸了一口,吐出淺淡白霧,抬頭看了一眼,那幾個臨時來幫忙的人都站在周圍,離他有些距離,似乎不太敢湊近。
趙盜機不以為然,手機螢幕亮了起來,是晏雲開發來的簡訊,叫他注意安全。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冷硬的眉眼柔和了幾分,回了一個“好”。
子夜時分。
浮雲蔽月,一瞬間,大地似乎只留下黯淡的燈光。呼嘯的鬼音從黑暗深處傳出來,普通人聽不見,卻教那些身懷法力的術士和妖怪們也覺得騰起冷意。
鬼門開了。
趙盜機將菸頭碾滅,從容地站起來,雙手抬起,虛虛在空中一抓,抓出一根圓柱形短棍,上面刻滿了各種各樣的符籙。他嫌棍子太短,朝後一甩,那原本不足一米的短棍瞬間變成一米多近兩米長,往地上一杵,十分有震懾力。
趙盜機將拷鬼棒拿在手中,原本走出鬼門,重返陽間的亡魂還未來得及高興,頓時又戰戰兢兢起來,有的朝著他作揖,有的鞠躬,各種各樣姿態的都有。
“天亮之前回來。”趙盜機杵著拷鬼棒,淡淡道,“否則……”
他言語未盡,但那些亡魂都聽得懂他言下之意。
一位陰差從亡魂堆中走出來,兩人互相出示了印證身份的令牌,那陰差客氣地道了一聲“辛苦”,而後打起一個造型奇怪的幡,將亡魂們引走。
地府的鬼門只有一個,而從那鬼門出來後,到達的地方卻不同,便是人界的鬼門有好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