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點多,晏雲開已經穿戴整齊,倚在床邊和劉臻言打電話。楚陽明在旁邊睡得香甜,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羌塘無人區腹地的法陣群發生能量波動,白盛做了資料分析,懷疑是人為製造的混亂。”劉臻言罵了一句,“王八犢子,現在只希望四組這幾年搞的維修沒有偷工減料了。”
晏雲開抵著嘴打了個呵欠。
劉臻言囑咐:“總而言之,你暫時先不要進去,等北京派人過去加固法陣,和四組組員匯合之後,你跟著隊伍一起。”
“你派了誰過來?”晏雲開問。
劉臻言回道:“謝智和趙盜機直接化作原身飛過去了,遊優和餘霆也已經上了飛機。達瓦頓珠應該也動身去找你了吧。”
要是封印空間的法陣失了效果,空間撕裂之後,地獄道諸鬼將順著出口來到人間,那時情況簡直不可想象。因此九處歷屆的領導都很重視法陣的穩定性,生怕出了什麼岔子,釀成慘烈的後果。
“唔。”晏雲開應了一聲,心想,夜半時聽到的眾鬼哭聲,總不可能是從無人區裡傳出來的,這距離也太遠了一些。莫非是附近的亡魂們也感受到了法陣的能量變動,產生了下意識的反應?
他將這件事同劉臻言說了,劉臻言不在現場,也不好判斷,只是讓他小心行事,最好等達瓦頓珠來了再探查情況。畢竟對於西藏的情況,達瓦頓珠比晏雲開了解多了。
晏雲開打完這通電話,一隻黑色大雕用腦袋頂開窗戶,半個腦袋鑽進室內,而後白光閃過,化作一個手長腿長的青年跳了進來。
格桑朗傑轉身關上窗子,拍了拍肩上的雪,抖落一身寒氣。他隨便拉來一條板凳坐下,不待晏雲開詢問,便主動說道:“我順著聲音的方向飛到了文布鄉附近瓊宗的古象雄王國遺址,在那裡看到了影影綽綽的一群鬼影,但都是虛影。我在周圍飛了幾圈,尋到了岡底斯山脈的入口。您猜猜是怎麼回事?”
晏雲開皺著眉道:“亡魂在岡底斯山脈的空間裡?”
格桑朗傑點點頭:“山脈入口有個封印,封印上的文字是古象雄文字,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我沒有進去,不過聽聲音,鬼魂應該就在裡面。”
晏雲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緩緩說道:“公元八世紀,吐蕃滅象雄。難道那些亡魂是古象雄的國民?可是,你們四組以往監測異況時,難道沒有發現這些亡魂嗎?”
“那段山脈在羌塘高原,靠近敏感地區,我們只有年度巡察時才會過去檢查。”格桑朗傑說,“而且山脈入口的封印封住了通道,隱藏住了亡魂的氣息,以前我們沒有發現。”
晏雲開看了眼時間,心中有了計量,問:“你們組長從拉薩過來要多久?”
“啊,他有特殊的方法,很快的。”格桑朗傑還不知道法陣的事情,驚訝,“這件事要通知他過來處理嗎?”
達瓦頓珠確實很快就到了。
天剛亮起來,下了一夜的雪終於停了。晏雲開站在二樓房間的窗邊,低頭看著院子中,格桑朗傑和藏族老闆在交談。他們的車停在院裡,覆了厚厚的一層雪,格桑朗傑從老闆那裡拿了一塊抹布,開始清除積雪。
周圍都是茫茫白色,晏雲開微微抬起眼睫,不遠處,一個穿著喇嘛裟衣的青年男子正緩步朝這邊走來,一步步踏在雪裡,像是一個孤獨的修行者。
晏雲開笑了一下,關上窗戶,走出房間,慢悠悠地下樓,經過樓梯旁邊那一面畫著大鵬鳥圖騰的牆壁時,側過頭仔細打量了幾眼。
院子裡,格桑朗傑蹲在地上擦車,旅館老闆在門前掃雪。院外,喇嘛漸走漸近,直到在敞開的大門前停住腳步,平靜地、溫和地站在門外。
老闆撐著掃帚,直起身子,看到外面的客人,禮貌地行了一個禮:“上師。”
格桑朗傑從車子後面探出個腦袋,瞧見一張熟悉的面孔,連忙站起來,雙手合十,彎腰行禮:“仁波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