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皇后如何不知,其實孫嬤嬤也是想著自己的兒孫的,不過是放心不下不成器的自己罷了。
又過了會,章皇后向著佛像鄭重地叩首。
待邵燁的御駕到了鳳儀宮時,原本清冷的鳳儀宮前也掛起了宮燈,倒顯得不再那麼寂寥。
前面是掌燈的內侍,而邵燁則安靜地走在後面,身後乃是浩浩蕩蕩的隨侍。很快,便是到了鳳儀宮的正殿,在走近正殿之前,邵燁卻是鬼使神差地抬頭看了上面鳳儀兩字。
當他看見皇后一身正紅宮裝站在殿中時,臉上的神情卻是未變。
只見皇后儀態大方地行禮:“臣妾拜見皇上。”
邵燁站在原地愣了一會,眼前的皇后似乎依舊是他記憶中那個雍容端莊的模樣,似乎這冷宮的歲月並未消磨她的意志。
可是若邵燁仔細看著,便會看出皇后眼眸中的倦怠,對這漫無邊際地寂寥的倦怠,對這森冷宮中生活的疲倦。
待邵燁坐上主位後,才輕聲道:“起身吧。”
龔如海看了邵燁一眼,就將殿中的所有人都是帶了出去。宏大的正殿之中,卻是隻餘下帝后二人。
皇后見邵燁不說話,竟是走了幾步,徑直落座。隨後她抬頭看著皇帝,柔聲道:“妾自打去年生了場重病起,身子已是不大好,想來皇上並不介意吧。”
邵燁自然知道她所說的事情,去年章家全家遷徙回了山東老家,這訊息傳進鳳儀宮後,邵燁就聽聞皇后病的不輕。
可是除了讓太醫過來問診之外,他並未打算要與這位章皇后再有聯絡。他是皇帝,素來只有他不願見,而沒有他不能見的人。
邵燁仔細打量了皇后,雖然她說自個身子不好,可是在邵燁看來她的臉色卻是比清婉好上許多。
這次事情顯然不是一人所為,他已經不放心在事情未查清之前,就讓清婉在外面成為眾人的靶子。
若是邵燁想保護的人,就算是周圍的人都想讓她去死,可是他還是會義無反顧地選擇這個人。
這點顧清婉知道,所以她不著急自己的處境。
可是無論是德妃還是林子魚,都不知道,所以她們此時還在竊喜就要除掉顧清婉這個最大的絆腳石。
而淑妃她知道卻低估了顧清婉在邵燁心目中的位置。
但是皇后卻灼灼地看向邵燁道:“若是皇上能將顧念脀貴妃的一分放於臣妾身上,恐怕臣妾此時亦不會落得這般田地。”
皇后說這話時,異常的平靜,可是話語中的嘲弄卻是一覽無遺的。
邵燁微微皺起眉頭,只冷冷道:“你到如今還只是覺得是朕的偏心,你身為皇后,就算她們生了皇子也是越不過你去的,可是你卻連一絲容人之意都沒有。”
“皇上覺得此事也是我做的?”皇后卻是高聲打斷邵燁的話,而就是這麼一句簡單地質問,卻是讓邵燁說不出話來。
他當然知道這事不是皇后做的,可是顯然這個時候,皇后已經成了廢棋。她擺在這裡已是擋住了太多人,自然其中包括邵燁。
邵燁廢后之心早已經有了,特別是在後宮子嗣越來越多後,他需要重新平衡他的後宮。他需要從現在就開始培養他未來的接任者,而皇后顯然就擋住了下任皇帝的生母。
所以在得到這樣的契機時,邵燁的心卻是帶著幾分滿意。
可是在看著鳳儀宮中這個女子時,他突然想起就是在這裡,他大婚那年,他用喜秤挑起那塊紅喜帕,心中也是帶著期待的。畢竟那是他的妻,將來與他攜手立於這天地最高處的女子。
“是啊,皇上您並不需要知道這事是否真是我所做,您只需要認定它是我指使的就是了。”皇后說著竟是慼慼地笑開,活了這麼久,她卻才知道原來自己只是個連天地皆不容的人。父母棄了自己,就連自己的夫君也毫不猶豫地將她像個廢掉的棋子般丟開。
“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邵燁目光深沉地看著下首已是有些癲狂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