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文才這種事情,在潘州是極少發生的。最多在詩詞文會上遇著了,暗暗較勁。哪有像現在這般,聽聞探花郎住在客棧了,便一窩蜂地湧來堵門?
第一時間,陳唐就想到個詞彙:碰瓷。
對於諸多江南文人而言,他們跑來挑戰陳唐,不管輸贏,都是賺的。輸了,可以跟人吹噓:“我曾與探花郎比過詩詞”;贏了自不得了,“我打敗了探花郎”。
反正都有話說。
而如果陳唐避而不應,又有新的話題出來:面對江南士子,探花郎怯弱逃避,聲名掃地……
在這方面,不管文武,本質都有著相通之處。
對此陳唐倒能理解,這些江南士子對於今科金榜頗有微詞。一甲探花年紀太過於年輕,而且來自鳥不拉蛋的潘州。
眾所周知,每年的童子試和舉子試,錄取的名額其實都有定數。而不同州域,數量又有不同。比如每年舉子試,江南各州,就比潘州要多出一倍,甚至兩三倍。
但錄取的人多,並不代表著考上的機率高。恰恰相反,想要在江南考中秀才或舉人,難度其實比在潘州要高得多。
原因無他,皆因江南的讀書人基數太大了。比如說潘州一科舉子試,一百人考,錄取十人,十分之一的比例;而江州呢,取錄三十人,但參加考試的考生往往達到四、五百人,甚至千人。
孰難孰易?
還有一點,江南士子的經義文章水平,普遍都高,許多人都在伯仲之間,不同潘州那邊的參差不齊。如此一來,想要考中,除了己身實力之外,還得期盼老天爺賞飯吃。
諸多因素,使得江南地域囤積了大量的落第士子。隨著年紀漸長,他們的科舉之路越發狹窄無望,一個個心中積壓著滿腹怨憤牢騷,要尋找目標開撒。
陳唐是個非常好的靶子,這才有了現在的堵門事件。
“公子,怎麼辦?”
阿寶問道,神色既緊張,又有點興奮,似乎很希望自家公子下樓,將那些所謂的江南才子殺個片甲不留。
“什麼怎麼辦?”
陳唐一攤手:“你覺得我很閒嗎?”
亂世將至,這些江南文人還懵然不知,沉迷於風花雪月當中,談詩論詞,能當飯吃?
阿寶一怔,問:“那他們?”
“讓他們鬧唄,難道還敢衝上樓來打我?”
陳唐很光棍地說道。
阿寶無語,不過想來也是。那些文人士子,最多也就嘴上功夫,一個個長得文弱,手無縛雞之力,哪裡打得了人?況且自家公子可是去當官的人,誰敢動手撒野?
他摸了摸頭,道:“那好,我下去與阿來守著樓梯,不許他們上來鬧事。”
陳唐呵呵笑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鬧不起來的。”
心裡琢磨著,現在樓下起鬨嚷嚷的,大都是些三流文人士子,真正有頭有臉的江南才子,自命清高,才不會如此跌份。這就好比一群阿貓阿狗前來挑戰武林名家,傻子才去理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