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四大失所望,再朝方才見到的炊煙方向看過去時,只見那邊還泛著微弱的火光,興許是有人來過。
他只能安慰自己道:“見著個生人煙火也算是不錯了,說不定還能撿到一些沒啃盡的骨頭渣子。”
這年頭,骨頭肉這樣的東西多數還是靠林子的遊民撈了便宜,要是別處,多半還得從田裡頭牛糞堆裡撿麻豆吃。
麻四三兩步望著那團煙火走去,邊走還邊臆想是否掛著成串的兔肉什麼的。
就在身旁的灌木叢中,三三兩兩丟著一些新鮮的骨頭,而那些骨頭旁還有撕碎成血肉模糊的布條。
唯一在這路上錯過的風景就是最令人恐懼的,他偏偏忽略了。
到了近前,他忽然才見那團火堆里根本連個骨頭渣子都沒有,只是可能有人放了火把用來取暖的。
全都是半身高的樹樁也可做個靠背歇息,這樣的安慰在這條路上他不知已經有了多少次。
夜幕漸漸降臨,這邊的河水聲沒有太多嘈雜,在隨隨便便撿了些野草莓吃了後便昏然睡去。
耳後還是前兩日的波濤聲,心裡難得能平靜下來,鼾聲幾乎震響了半個草灘。
睡夢的香甜讓他幾度忘了路程疲憊,不知作了何夢他釋懷大笑了起來,而後卻又逐漸平息。
夜裡星斗攏聚,稍稍拂面的清風裡,麻四臉色忽然緊紮了。
“仁義堂不仁不義!你們留在這裡無非就是因為當初的那點感情!”
“什…什麼感情?”
“睜開眼睛看看!江湖都想自居成王,人人都想是下一個羅桑!”
“敬乾?是敬乾嗎?你還活著?”
“唉,我叫不醒,我自己也醒不了,若是天賜我眼明辨真假…可天不眷我!”
“是敬乾嗎?你到底怎麼了?你在哪兒?”
麻四忽然滿頭大汗,從夢中驚坐起,嘴裡呼喊道。
這一覺醒來,他心中多了無數哀傷,夢裡那個聲音異常熟悉,可始終沒看到他長什麼樣子,到底是不是馬敬乾。
摸著黑,他將那把彎刀尋來劈下來身旁的一枝幹枯樹枝丟進了火炭裡,然後渾身摸索了個遍才在腳下找到那裝酒的葫蘆。
路上喝得基本精光,只留有碗底的一些,他這會兒含淚飲下,然後將葫蘆藉著火光看了看劈成兩半扔進了火堆裡。
“開始的時候你說師兄狄奇也在,我被你說動進了仁義莊!後來我發現走遍了江湖也沒遇到過這麼一群有血有肉的真漢子,可不知道現在到底變了什麼?”
麻四搖頭嘆息,那些兄弟們的臉龐依稀還在眼前,“直到今天為止,我的腦子才想了好多事,或許就像元老說的,是天意!當初每一刻都想著與兄弟們同聚山莊喝他個痛快,哪怕再讓頭領說與那新金大殺一番!現在,現在還能留下多久,這一次出來我覺得是解脫,又好像有太多不捨。”
想著想著,麻四就覺得很累,他在視線逐漸模糊的最後一次見那明月正高掛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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