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溫璸揚起唇角,饒有興味的說:“我夫君慘死,我無依無靠,痛苦不堪,拖垮了身子。除了仇恨,其餘的事情都記不得了。皇上這麼想知道,那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我可幫不上你。”
“那你總還記得,你是怎麼進的岑相府吧?”岑慕凝走到她面前,略微俯視才能對上她的眼眸。“其實有件事情你或許不知道。”
“哦?”溫璸近距離看著皇后的臉,才發現她的肌膚真的很好。雪白之中透著一抹淡淡的粉,細膩的讓人忍不住想去觸控。“本公主願聞其詳。”
“其實中南之行,皇上御駕親征,出力的,是褚家父子。岑相坐鎮朝中,不過是處理素日一樣的繁冗朝政罷了。且就連我兄長也從未領過一兵一卒,上陣與你中南交手。更別說會累及你夫君慘死。你要報仇,從第一步就走錯了。而那個讓人這麼做的人,不過是想達到自己的目的,比如說,讓本宮失去母家的庇護,僅此而已。”
溫璸微微蹙眉,她不願意相信皇后的話,卻還是聽了進去,臉色漸漸陰沉。
“無論怎樣,岑相府也因我而落魄。”溫璸勾唇,勉強的找回幾分得意:“堂堂的一國宰相,竟然與自己的兒子分享同一個……”
“你住口。”岑贇一個箭步衝上來,猝不及防的給了溫璸一記耳光。
那聲音格外響亮,岑慕凝都看呆了。
溫璸只覺得嗡的一聲,整個臉龐火辣辣的疼。好容易才能恢復如常的高傲神色:“岑相爺,您做本公主的裙下臣時,也沒這股子蠻力啊。”
這樣不堪入耳的話,激的岑贇面如豬肝色,胸口劇烈的起伏。
溫璸看他這樣子,便覺得好笑:“怎麼了,相爺,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這種事啊,你可真不如你家少爺。”
“住口,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婦……”岑贇激怒攻心,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我豈能縱你活著,我豈能……”他邊說邊踉踉蹌蹌的往溫璸那邊走,還沒走兩步,就一頭栽倒在地。
岑慕峰趕緊奔過來扶他:“父親,父親您千萬別動怒,是兒子的錯,都是兒子的錯。”
蒼憐禁不住搖頭又是嘆氣:“這可真是作孽啊。堂堂的相府,居然會出這樣的醜事。”
岑慕凝心想,若母親還活著,也必然會被這個老不羞活活氣死。但這個時候,若只因為這間醜事就閉了嘴,更不划算。“皇上,您也瞧見了,溫璸公主使了手腕,毀了岑相府的名譽和我父親兄長的前程。這種情況,一看便知並非合作而是誆騙。我父親有錯,卻忠心不改,從未叛國,還請皇上寬恕岑相府,寬恕父兄。”
“焉知不是苦肉計。”蒼憐才不這麼以為呢。“皇上,說不定就因為事情敗露了,這對父子才用這樣的醜事來遮掩叛國的事實。是啊,沒有名譽算什麼,總比滿門抄斬要輕許多吧。皇上切莫聽信一面之詞,放過了奸佞臣子,使皇權不穩當啊。”
“皇后與貴妃各執一詞,皇上要若何取捨呢?”溫璸饒有興致的看著倒在地上,仍然瞪圓雙眼的岑贇,嘴邊的話,像是楊柳扶風般輕柔,一副看戲的樣子。
“從頭到尾,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操縱的。岑相是否清白,岑相府是否清白,難道你不比任何人清楚?”岑慕凝啞然而笑:“這天下間,心存惡念的人終究是太多。既然公主非要如此,那也就別怪本宮不講情面。今日,若你不說出真相,休想離開這擎宣殿正殿半步。”
她順勢聚齊了右手,指著那扇殿門。
寬大的衣袖垂下,露出了她纖細雪白的手腕。
溫璸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並非被她那股駭人的威嚴所嚇壞,反而是她手腕上,那根不起眼的紅繩。“皇后娘娘就是皇后娘娘。果然不是尋常人。不錯,岑相父子的確沒有通敵叛國,無論是邊陲,還是中南,從未有與相府勾連之事。所有的信箋,不過是我巧用心思,故意送出去的。還料到你們一定會截獲一些,疑心上相府。”
“溫璸公主。”蒼憐對她的忽然反口,厭惡不已。一雙眸子裡透出了刻毒:“你一時咬定岑相府勾結邊陲,一時又反口不認,你可知出爾反爾的人,也絕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那麼貴妃覺得,我不該反口嘍?”溫璸迎上她的目光,眸子回擊冷厲的鋒芒。“我可是邊陲的人,我有什麼理由替我敵國說謊?我說岑相府沒有勾結,便沒有勾結。誰讓他們並不曾對我夫君下過毒手呢。”
“皇上。您聽見了。”岑慕凝上前一步,恭敬的朝莊凘宸行禮:“有溫璸公主的證言,足以證明我父兄是清白的。如今父親受創,身子不濟,還請皇上無論如何恩准父親先去就醫。”
莊凘宸自然是點頭:“既然溫璸公主陳述實情,朕自然不會再疑心相府。來人,帶相爺前往太醫院。”蒼憐一聽這話,頓時急了:“皇上,這溫璸公主之言前後矛盾,真真假假,怎麼能如此輕信。臣妾以為,必得拿得出真切的證據,才能撇清岑相府的干係。總不能只聽一個女人之言,就免了通敵叛國的重罪吧?”
“朕若是要求繼續查詢證據,不也等同於聽信一個女人之言嗎?”莊凘宸微微斂眸:“貴妃,朕為何去更衣,你還不懂嗎?”